至始至终,都没有应和那双眼里的期待,说出她想听的那句“我也爱你”。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女人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她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完美进行着今日的家务工作,洗衣、扫地、打理花朵、整理杂物、采购食材……做完所有世俗上对一个“家庭主妇”的“要求标准”后才坐到沙发前打开电视,无信号的雪花屏播放着刺耳的杂音,闪烁灯光打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精雕细琢的木偶。
她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时钟刚好跳过中午十二点,便起身去厨房做了一顿香气扑鼻的午餐,然后停在了自己儿子的房间门口。
叩、叩、叩,扬起微笑,隔着同样的间隔敲了三下。
“小同学,要出来吃点午餐吗?唐唐跟我说了要照顾好你哦~”
无人应答。
她又压了压门把手,才发现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于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简直要咧到耳后,接着再次敲起了门,一声声一声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用力。
叩叩叩!叩叩叩!
“小同学,出来吃点东西吧!唐唐告诉我了,你要吃东西才行啊!”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小同学!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阿姨开门快出来啊!小同学!别不说话啊!!!”她一头撞上了房门!满脸扭曲狰狞,“贱人!你要带走我儿子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孩子!!你休想!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女人佝偻着背,不停在门前走来走去,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连手指甲都被狠狠咬掉。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她念叨着走远了。
房间里,银发的灵躲在床底,眼神狠戾地盯着大门,身体微微支起,是一个高度戒备可以随时攻击的姿势。
砰!
一把红色的消防斧狠狠劈上房门,仅仅一击,斧刃就已经穿破木门凿了进来!门后的女人双手握住斧头柄,拔出嵌入的斧头一次又一次地劈砍过去!
砰!
“小同学——出来啊——阿姨在这里——”
砰!砰!砰!
“你出来啊——别想带走我儿子!!!”
门上被砍出一个脑袋大的破洞,女人把脸凑过去,怨毒目光扫视着房间内部,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阿姨来了……”
砰!!!
木门终于不堪重负“轰”地一声倒下,女人拖着消防斧一步步闯入,斧刃擦过地板,拉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让我看看,你这只可爱的小虫子躲在哪儿呢……”
屏住呼吸,银发小哑巴缓缓攥紧了拳头,床榻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只能看见一双可爱的小熊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咧嘴大笑的小熊拉开了衣柜,斧子砍过布料,发出阵阵纤维撕裂的牙酸声,小熊走过了书桌,木屑飞扬,书桌下的抽屉被全部砍碎,最终,它停在了床前,咧开大笑的嘴巴,正对着床底警惕的红眸。
霎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或许只过去了一分钟,或许过去了一小时。
连卧在地面的手臂都有些酸痛,一双怨毒的眼睛忽然弯腰看向床底!
就是现在!
银发的灵猛地窜了出去,一个肘击狠狠打歪女人的下颚,还残留指印红痕的手腕捏住女人紧握斧头的胳膊,用力扭转掰折,在一声惨叫中迅速夺过消防斧,回身急速横劈——
噗!
女人狰狞的头颅掉落床榻,一道血柱直直喷溅上天花板!
小哑巴立即前扑躲开,后背着地又迅速起身,及腰银发没有沾染上一滴鲜血。他随意挥了挥了手上的斧头,“砰”地一声甩开嵌进门框,迅速跑出了这间屋子。
果不其然,被砍掉脑袋的女人身躯一阵抽搐,四肢像蜘蛛一样反折着地,又诡异弹起,拎起脑袋按在脖子断口处,一摇一晃地追了上去。
异变就此发生。
原本崭新明亮的小区楼房眨眼就变得破旧不堪,阴冷的雾气弥漫上来,暗灰色的楼道里满是肮脏污水和陈年青苔,断裂的水管滴着红色锈水,斑驳墙砖上随处可见不明的黑色污渍。
小哑巴跑过黑黝黝的走廊,直接无视了挂满蜘蛛网的电梯,即将踏入下层楼梯时,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窥伺——
仿佛某种黑色的怪物正在底下游动着,像布满死鱼和水蛭的沼泽,它有着脓疮一样的眼球,布满了整个身躯,每一只眼球里都游动着无数血红小点,那是它的瞳,也是它的卵,每一只都倒映着无尽的癫狂。
没有多犹豫一刻,银发甩出一道绚烂的痕迹,他转身向上跑去。
直到跑上了天台楼顶,才看清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满天浓雾盖住了一栋栋高楼大厦,原本繁华喧闹的城市已是一片寂静萧条,风里透着浓重的腥味,像是堆积了成山的尸骸,太阳也黯淡而无力,一个眨眼就被无数狰狞巨大的触手拖进深渊,升起一轮血红月亮。
长长银发遮住了小哑巴大半背影,在腥涩的风里,犹如雾都梦境里飘飞的雪绒,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发靠近。
倒不是打不过身后追击的“女人”,只是直觉告诉他打倒并不代表着“结束”,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似乎没有“结束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