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研人的死,白研良有过很多猜想。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杀了研人的人,竟然真的是他自己……
记忆画面中,那具幼小的身体在得到血光的注入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年轻人惊喜的目光中,那个孩子猛然伸出了一只扭曲的手,洞穿了他的心脏。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随后立刻就化为了释然。
白研良“俯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的心脏疼得厉害,眼前也逐渐模糊。
“不要……为什么……不要……”
白研良嘶哑的轻声呼唤阻止不了脑海中的画面。
在年轻人彻底死亡后,那个孩子忽然安静下来,呆呆地坐在那。
画面戛然而止。
“为什么?”另一个“他”淡淡地开口,笑道:“因为……你曾经是一个死人啊……”
“死生之间有大恐怖,哥哥救回来的,只是一只毫无理性的鬼,那只鬼杀掉哥哥后,整个仪式才算彻底完成,而“我”,才能以残缺的姿态,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白研良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怔怔地看着天空。
谁能想到,这次的任务,竟然引出了他那段莫名被封存的记忆……
“作为真正的凶手,你还打算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白研良”凑了过来,轻声问道。
我是凶手……
白研良的心底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的情绪被一股莫名的意志引导着,陷入了极度的悲观与自责中。
我是个死而复生之人……
我为什么会死?
为了救活我,哥哥做了些什么……
如果可以,他宁愿时间倒退,自己永远不要活过来。
那样研人就不会……
等等!
白研良灵台一清,一抹强烈的光彩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复活!
既然自己可以复活,那研人一定也能复活!
钥匙……对!
钥匙!
只要集齐三把钥匙,然后通过某种仪式,就能让研人重新活过来!
强烈的惊喜让白研良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在脑子清楚之处,刚才没被白研良注意到的问题立刻浮现了出来。
首先,就是研人的钥匙!
记忆画面中,研人复活他所用到的钥匙一共有三把,白研良认出了放在眉心的那一把,就是后来杨万龙交给他的遗物中,藏着的那一把!
那么……还有两把钥匙呢?
是杨万龙……
杨万龙有大问题。
白研良眸子里闪动着骇人的寒光。
虽然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对于杨万龙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探望,白研良铭记于心。
所以,即便很多事他并不是太感兴趣,但为了报答杨万龙的恩情,白研良还是随叫随到。
直到不久前的那起爆炸事件。
明显冲着杨万龙而去的木偶,让白研良察觉到了自己这位“叔叔”也许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如今,白研良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他交给自己的遗物中既然能够有一把钥匙,那就能有其余的两把钥匙。
但他对此只字不提。
杨叔啊……别人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碰。
白研良没有发觉,此刻的他,脸上充满了危险的神情。
就像随着那段记忆的回归,某些东西,也回来了……
“亲爱的我。”
“白研良”看着白研良,“你还打算苟活吗?”
“闭嘴。”
白研良从地上翻身爬起,站了起来,看向了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假货没资格和我说话。”
白研良冷冽的声音似乎让“白研良”怔了怔。
随即“他”一笑,“哈哈,看来……你疯了。”
一边笑着,“他”一边步步逼近,然而……每靠近一步,“白研良”的个子就变矮一分。
“你做了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白研良,那张自信满满的脸,此刻显得异常滑稽。
白研良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微瞥了“他”一眼,说到:“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白研良扭头看了一圈四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研良”一怔,“他”的身体已经缩得无比微小,“你在说什么……”
白研良没有看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不协调之处。
“别白费功夫了,我的……恐惧。”
白研良低头看着已经缩小得只有一个脚掌大小的“他”。
“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解语失效,逻辑矛盾。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中元村,所谓的‘山中躲月,水底捞棺’也不是雾集指派的任务,我说得没错吧?构建了这个噩梦世界的,暗渊的某位先生。”
“他”的面色明显一变,冷冷地盯着白研良。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梦,雾集召唤,任务,集合……你的手段很高明,能力也很优秀,你让梦境与现实彼此融合,甚至还能细微地修改我们的记忆与认知,但那个修改认知的能力,还不算太强,至少……从头梳理一遍后,一个明显的异常被我发现了。”
白研良似乎很有谈兴,因为他知道,在确认了对方的能力后,他就已经彻底安全了。
“……”
“他”死死地盯着白研良,现在这张脸,已经开始扭曲变化,变得不像白研良了。
“余笙。”
白研良看着他,说出了一个名字,随后,他的神情变得认真,“我不知道你和余笙达成了什么协议,又对她做了什么。你选择了所有人执行任务,唯独漏掉了她。你修改认知的能力,也用在了余笙身上——她出现时,是站立着的。”
“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尽管余笙本该坐在轮椅上。这是你唯一的漏洞,你为什么要冒着被识破布局的风险,使用并不成熟的能力来掩饰余笙双腿的异常?”
这是白研良最不解的一点。
如果余笙出现时坐在轮椅上,那么即便是白研良,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出异常。
“他”盯着白研良,眸光闪动着浓烈的兴致,那张白研良的脸,此刻已经完全变得模糊。
一个诡异的男人声音响起:“比起你哥哥,你更加聪明,但有两个地方你说得不对。”
“首先,我没有用能力掩饰那女孩儿双腿的异常,因为我确实治好了她的腿,我只是修改了你们对她残疾的认知。”
“其次……虽然我制造了一个噩梦,用虚假的解语引导你们步步触发诅咒,但这个地方……可不仅仅只是一场梦,那么……祝你好运,白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