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这是哪里!”
一行凌乱的字被写在了手术记录表的背面。
奇怪的是,这次留下的字,看不出恐惧和绝望,反而弥漫着浓郁的疑惑与癫狂。
纪元一年第3时间节点,这一天,留下字的人发现了一件摧毁了他世界观的事。
白研良闭上眼睛,飞快地在脑海中串成线索。
许知非没有打扰他,她也在安静的思考。
一桩桩一件件诡异的事被白研良飞快地联系起来,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快找到它了。
找到那个……在七日轮回中,一次又一次杀了整个病院所有人的怪物。
……
杜尚景还活着。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当指南针的旋转停止,房门被打开之际,杜尚景的瞳孔猛然收缩。
死定了。
这是杜尚景唯一的想法。
然而,那双沾满血迹的赤脚竟然停在了房间门口,并没有进来!
对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这样……离开了。
杜尚景有些茫然。
它放过我了?
杜尚景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相反,他的大脑变得更加凌乱。
杜尚景进入雾集前,是个很出众的人。
名牌附院毕业,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他家学渊源,衣食无忧。
但杜尚景过得并不算开心,这一点,在父亲过世后更加严重,母亲要求他凡事都要比别人更强。
运动,艺术,学业,甚至是外貌,身高,礼仪……他都被强制要求必须达到某个标准。
杜尚景觉得,父亲死的那一天,母亲就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母亲外壳的生命体。
她精神混乱,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张狂大笑,时而又抱头痛哭。
杜尚景尝试过劝导她,宽慰她,但能得到的,只有母亲状若疯狂的毒打。
这种日子,杜尚景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父亲留下的那枚指南针,他可能早就迷失了方向。
所以,在最初打开了那扇门,进入雾集后,杜尚景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经历过第一次任务后,杜尚景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本以为,雾集只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夹缝中的亚空间,但……在厉鬼一口吞掉了当时很照顾他的老前辈后,杜尚景打消了那个想法。
他终于明白,比起亚空间,雾集更像是唯物与唯心世界之间的桥梁。
它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两个世界的法则截然不同,但却在雾集的作用下互相交融。
杜尚景觉得,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雾集所连接着的另外一个世界,会与现实世界碰撞融合。
而证据就是。
他经历的第一次任务时间,是第一时间节点。
而接下来,是,……直到上一次第7时间节点。
每一次任务的时间,都逐渐在向真实的时间靠近。
虽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但杜尚景几乎能够肯定,这一次的任务发生时间,在年之后。
这就是杜尚景发现的证据。
诡异的脚步正在从过去逐步靠近现实!
那么……接下来,会不会是、……直到第9时间节点。
到了雾集的诡异世界真正逼近现实世界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杜尚景无法想象。
也许……他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去。
所以杜尚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把自己的发现和想法都记在了电脑上,封存在一份文件中。
这份文件每周需要自己去查验一次,如果有一周没去,那份文件就将自己发送到雾集的讨论组中。
到时候,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也算……做了一点贡献吧?
杜尚景苦涩一笑。
收回了杂乱的思绪。
这次的任务,诡异得他摸不到任何头绪。
刚才出现的沾满了鲜血的赤足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而诡异地转过拐角,从一楼上到二楼后,立刻进入了这片恐怖的空间,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这次的任务,简直太没有逻辑,似乎随时随地,任何地方都会突然冒出一只厉鬼来,也许它根本就不用出来,和在一楼时一样,它杀人于无形,等你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个打着赤脚的东西……会再来吗?
秦川,苏结衣他们怎么样了,许知非去了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杜尚景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从发现正确的方向,知道这里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之时,杜尚景就坚定了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绝对不是真实的世界。
它颠倒,混乱,毫无逻辑,只能用梦境来解释。
杜尚景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线索,但在他的理解下,这个世界中,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核心。
是他构造了一切,也只有找到他,杀了他!才能破开这个逻辑混乱的诡异空间。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做的一场梦。
找到那个造梦的人,才有……生还的可能。
事到如今,雾集中没有真正无解厉鬼这个说法已经被广泛认同,杜尚景也认同。
他仔细地回忆了自己的所有经历,每一次的任务虽然看似极其恐怖,但事后想来,似乎确实有一条……甚至是几条疑似生路的存在!
有的时候,生路甚至简单得只需要大家转换一下思路。
就像郁文轩,虽然他的做法太过极端,但那确实破了局。
未曾泥销骨,客从何方来。
仅凭这一句解语郁文轩就杀了刘家上下十三口,并将整个大院付之一炬。
确实,客无归处,自然无法到来。
郁文轩从根本上抹掉了厉鬼来的途径,任务自然完成。
他的做法不被杜尚景认同,但……这也不失为一种思路。
那么……这次的生路是什么?
其实,在遭遇恐怖,虚幻现象时,一切的诡异现象都是某种提示。这是杜尚景很早之前发现的事。
但越是思考这些诡异的事,杜尚景就越是确信自己的想法。
这很有可能,真的是一个梦境。
一个精神病院的疯子的梦境。
就连正常人的梦境都没什么逻辑可言,更遑论疯子?
光怪陆离才是梦应该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