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一百零四十二课 做了可怕的噩梦就要去找对象贴贴弥补
不知睡下时是深夜, 还是凌晨。
电梯间内部的事?故,接近房间的火苗,身份存疑的白?衣人?, 来历神秘的16号……
要查的东西很?多, 也发现了许多应当咬住不放的尾巴, 她有种感觉,真?相近在咫尺。
……但事?到如今, 她真?的需要再去探查真?相吗?她难道不是早有猜测?
安各告诉自己不再深想,任何推测必须先找到切实证据……便只是闷头布置任务, 忙到很?晚才回了房间。
当时丈夫已经把女儿重新哄睡了,他也合眼躺在女儿旁边,没有动静。
她没惊醒他们?,随便冲了个澡又喝完了那杯他给自己温好的牛奶, 就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躺进去,刻意护在了最外面。
倘若安安老婆还醒着,或许她还要扮乖撒娇、凑近试探一番……
幸亏他睡了, 安各今晚没有装傻的心情。
以?前她厌恶安安老婆对自己的隐瞒,总想拆穿他背地里的秘密……现在, 隐隐约约的,她明白?了他隐瞒自己的必要性。
安各闭眼, 努力放空自己, 满心希望坠入一段无梦的睡眠。
可?是, 不知怎的……
她陷入梦里, 又见到了那个白?色的背影。
长?衫, 斗笠, 成年男人?的身形,静静坐在床上……那正是她酒店套房的床。
安各站在门外, 左右环顾一圈,没见到洛洛,也没见到行李箱。
她甚至没有对洛安的失踪感到好奇,只是进门,反锁,走近床边。
白?斗笠静静地坐着,身边再没有光雾笼罩。
安各来到它面前,顿了许久,弯腰,牵起了他的手。
……是他。
雪白?的袖袍滑开,她把那曾牵过无数遍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摩挲着手背上那块浅淡的疤痕,又低头,看他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
安各心里没有任何意外。她抓着那只手,很?久,直到眼底漫出一点酸涩感。
早就猜到。
如她所?料。
安各慢慢放开了那只手,抬头仔细看他,脸上努力牵起一个笑。
“还要我?再摘下你的斗笠吗?这么乖地坐在床上等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送进洞房后安静等着人?过来的新娘。”
白?影依旧无言。
“……如果要扮作乖巧可?爱的小媳妇,总要穿一身漂亮的红衣吧。”
安各轻松地笑着:“别的新郎都是掀红盖头,怎么到我?这里只能摘白?斗笠呢……”
笑着笑着,再努力装傻,话?里的笑意也抖起来。
“洞房花烛夜,掀白?斗笠,多不吉利啊……你能变成红色吗?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穿传统的新娘服应当也很?漂亮……”
白?影终于动了。
他伸手,挡住了她颤抖着要摘斗笠的那只胳膊。
“不能。如果穿红衣,就太像惨死的厉鬼了。”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安各的手顿在半空,又垂下。
已经没有摘斗笠的必要,这道声音曾在离她最近的枕边响起,又在七年间无数次回忆,忘了什么都不会忘记他说话?的声音。
她早猜到……早知道。
七年多的分离里,她遇见过多少人?,什么时候会像见到白?影时那样,脸红,心跳,情不自禁?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会令她再次怦然心动。
不需要任何多余证据,只需要一眼,喜欢他的本能就能领她认清。
只是面对他故意设下的骗局,她心甘情愿地踩进去,想要继续装聋作哑,回到“什么坏事?都没发生的热恋期”而已。
他一直在骗她。
她也很?想一直骗自己。
安各定定地看着他,这一次,再努力也没有压住自己的冲动,视野终究是一点点变模糊了。
安静的白?影再次被光雾笼罩。又或者?,只是她眼中的水雾。
“我?……查到了很?多。不需要你再解释,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
安各深吸一口气,浓重的水雾很?不争气地化作水珠,大颗大颗地掉下,晕染了面前的白?影。
“你,当年……”
她听见自己对着梦中的那个人?说:“是不是,我?克死了你?”
白?影顿住了。
然后,他轻轻伸出手。
那只手苍白?又冰冷,滑过她的手心,扶上她的手臂,掠过她的肩膀……像一条阴暗的蛇……
最终,蛇张开毒牙,嵌入她的咽喉。
“因为你。”
他掐着她的喉咙,慢慢收紧,大滴大滴的血从斗笠下漫出,安各缺氧的视野愈发模糊,但隐约看见他背后腾起赤红色的煞气。
【因为你。】
【就是你。】
安各手指一颤,果然,就是她预想中的答案。
痛苦的窒息中,她放弃了挣扎的求生本能,只是垂下手,看着那只逐渐被血染红的斗笠,眼底空空荡荡,像一堆枯槁的柴火。
果然。
那就……算了。
她这一生……可?笑得坚持着虚假的东西……终归害人?害己。
【你克死了我?,你这个天煞孤星,无耻野鬼,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早就该死在襁褓里,你凭什么要反抗,你凭什么还活着?】
他说的没错。
她早就该死。
喉咙上的手在收紧,嘴角溢出温热的血,安各没有作出任何抵抗。
她清楚,一旦认清了那真?相,自己只有这一个结局。
信仰也好,固执也罢,装聋作哑、掩饰太平的可?能也被斩断,她不得不相信这事?实,也不得不……
失去最后的立足之处,失去所?有求生的意志。
他们?说得都对。
她该死。
七年前就该死。
出生前就该死。
我?已经克死了丈夫,来不及了,快一点咽气吧,快一点,万一又克死女儿该怎么办呢——
为了加快死去的速度,安各绝望地屏住了呼吸。
快一点吧,让我?死,好想死,我?活该去死……
【我?恨你,我?要你偿我?的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雪白?的斗笠真?的渐渐变成了殷红的新娘盖头,掐在她喉咙上的手似乎也变了形,浅疤消失,指甲上涂着殷红的蔻丹,变得柔软又白?皙,是娇生惯养的手——
不对,她突然想,这不是他。
我?是要把命还回去,但不能让别人?轻易拿走啊。
身体里终于有了再次求生的勇气,安各奋力抬腿,踢蹬眼前这个将要掐死自己的东西,金光与红光在她纷乱的脑海里炸响,她出拳挥舞,愤怒嘶吼——
“豹豹?豹豹,醒醒!”
安各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摇头,咳嗽,仿佛刚才真?的被谁险些掐死。
“……喝口水吧。慢点喝,慢点……别呛到。”
杯子递到唇边,水是温热的。
一只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那只手并不冷,也是温热的。
安各抬头,对上老婆含着关切与担忧的茶色眼睛。
干净,柔和,一如既往地明亮,和阴冷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做噩梦了?我?听见你在喊……”
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受惊后身体……还好,没起烧。”
安各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皱起眉,又拉过被子,要她躺下去再睡一会儿。
安各哑声道:“没……我?没事?。”
她转头察看:“洛洛呢,我?刚才是不是也吵醒了她……”
这一看她才发现,睡前抱在自己怀里的女儿不知何时被搬到了大床的另一边,背对她躺着,脑袋上还戴着一只有些眼熟的静音耳罩。
安各:“……”
安各:“?”
安各茫然扭头,她没有错过老婆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怎么了,老婆?”
安各总结了一番信息,立刻提问重点:“有什么事?情是你必须搬走洛洛又堵住她耳朵才能跟我?做的吗?”
老婆:“……”
老婆:“没什么。”
他避开她茫然且直接的视线,转头起身:“现在已经快六点了,还有一会儿洛洛就会起床,你再睡个回笼觉补补,我?去做早……”
安各立刻就伸手拉住了他。
“我?反应过来了,”她严肃道,“就在我?刚才把那个问题问出口时,就明白?你想做什么了。”
“……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老婆,你放心。”
安各低头,一眼就发现了自己被卷起、撩到一半的吊带背心:“……你刚才果然不是被我?惊醒的,对吧?”
当然,我?将近五点时自己疼醒的,又花了十分钟跟师兄打?了一架,回房间后盯了你半小时才下定决心,但实在不好意思把睡得正香的你叫醒。
洛安原本就不愿意折损她体内的阳气,而且刚才他借着那一点点肢体接触已经缓解了几分痛感,觉得已经降到了自己的耐受线内,还能继续忍一忍……就像一个原本高烧入院的患者?,转成低烧后总想着要出院。
见她清醒了,又看看快出太阳的天色,算算女儿醒来的时间,总之列出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他便不想再继续治疗了。
反正还能忍一忍。
……这位能把主?职奶妈的好脾气师兄气到破口大骂又挥拳相向,不是没有道理的。
“抱歉,我?之前,有点……算了。”
洛安轻咳:“总之,是我?不好,豹豹,打?扰你休息了。”
安各没搭理他的支支吾吾,她只默默检查了一下被掀开的背心,发现小腹上有几个不轻不重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