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馥装好射钉抢,检查了一下,搁到一旁,最后重新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幸好她今晚睡得早,哪怕三点被吵醒,也睡足了六个小时。
她可以清醒的守在这里,同时继续拨打救援电话。
上午九点,救援队的人终于赶到。
一夜惊悚、混乱。
对吉星小区的一些人来说,这一晚上是弥漫着鲜血的噩梦。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一晚上是咬牙坚守,是一边怕的发抖一边鼓起勇气拿着武器守卫自己的小家。
多亏了郑菲菲发送在吉星小区群里的消息,其实当晚在她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有其他个别住户发现了,他们同样打不通救援电话和报警电话。
他们原本慌乱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趁着那些人还没过来,先逃出去?
他们总觉得,只要能坐电梯达到一楼车库,坐上自己的车,他们就能安全离开这里!
然而所有混乱的心情,在看到这一条条防御告诫后,慢慢的,冷静下来。
小区里的人互相间总会认识几户邻居,他们各自拨打自己熟悉人的电话,一一唤醒对方,互通消息。
就这样,在那群暴民开始故技重施,想要在救援队的人赶到之前扫荡完整个小区的时候,悄无声息醒过来的住户们防御住了入侵者,拖延了时间,给了救援队赶来的机会。
成遇和刘爽有些惊讶,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们在这个小区大楼外的地面上,看到了好多暴民的尸体,而非普通住户的尸体。
他们长得都很普通,但他们很好认,因为在他们的左手胳膊上,都系着一根白色的布条。
参与这场暴动的那些难民里,应该有熟悉作战行动的人,他们设定了计划,悄悄分成了众多队伍,一部分去更远的地方,偷袭几个重要的建筑:加油站、医院、银行。
他们自制燃烧瓶,制造混乱,架着人质假装要求谈判,极其高调,每到一处,附近的民众就会把救援队和报警电话打爆。
就这样,他们用这种方式把部队、救援队和警局的人员、力量都吸引了过去。
然而大部队却悄悄打散,分头行动,先在几个关键路口用车子树木建筑物设立路障,最后在雨夜里悄无声息的汇聚在早已探好路的数个小区以及超市,实行真正的抢掠计划。
他们成功了,以至于事件刚发生的前几个小时,根本无人知晓在城东的另一头,在黑夜和大雨的掩饰下,真正的抢掠杀戮正在进行。
吉星小区和其他几个小区的距离最远,位置也最偏。
数量警车、军用吉普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下来。
在他们之前去的其他小区和几个大大小小的超市,刚一驱车靠近就能听到各种哭声和呼救声,可一直到他们开车进到吉星小区里,依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一个队长忍不住道:“不会吧,难道这里这么惨烈……没一个活口?”
另一个队员瞥见副驾驶座上队长的脸色,朝他做了个闭嘴的眼神。
虽然只有一个人开口猜测,但这个猜测却无声在每个人心里都滚了一遍。从昨晚至现在,这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已经见到过太多的鲜血和惨烈场面。
一部分的部队成员和救援队成员,都曾有过去边境地带执行任务的经验,但他们这一夜依然过得极其艰难。
车停住了,车上的队员们一个跟着一个快速且无声的下车,他们全副武装,衣服、手套和头盔上都是斑斑血迹。车外还在下大雨,他们仿若未觉,下车之后,熟练快速的排列好队形,端着抢,伏低身体开始前进。
然而,直至他们穿过小区中间空地来到建筑楼下,周围依旧静悄悄的一片安静。
紧接着,他们在周围发现了歪七扭八的尸体。
“我们果然来晚了……”一个队员无声呢喃。
“不对!”但很快,另一个队员开了口,“这不是居民的尸体,这是那些暴乱者的尸体!”
“稳住,小心有诈。”成遇回头,朝自己的队员做了几个手势,那几人了然,分别带着自己组的组员散开,警惕的四下搜查。
刘爽和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也分别在不同的区域开始巡查。
大楼外的队员四下散开时,大楼内从半夜留守至今的居民都小心翼翼的隔着玻璃窗朝外查看。大楼里的可怕动静已经消失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但他们不敢出来,怕这只是那些人的另一个欺骗陷阱。
他们依然堵死了大门,拿着武器在窗边防御,同时又抽空在住户群里互相打气,也有人说自己已经拨通了救援电话,救援应该很快就来。
所以此刻,一直守在窗边的人听到外面细微的动静,纷纷探头张望,同时在群里热烈讨论。
“那是部队的人吧?”
“拿着抢呢,应该是吧?”
“会不会是那些暴徒假装的?”
“不会吧,那些暴徒穷的很,砸了半天的门,连把抢都没有。你看看楼下的人,队列走位明显很有规律,身上的装备都是一模一样的,肯定是部队的人!”
“别急,再看看,也不差这么一会……”
……
有人犹豫不定,有人却已经打开窗,拿着一个喇叭,朝外面大喊起来:“唉!楼下的,你们是部队的吗?”
有了第一个喊的人,便有了第二个:“喂,那个有没有证件可以出示一下啊?”
“对对对!要出示证件,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有鉴谎牛逼症!”
“小伙子,你们瞄着腰在外面树丛里钻来钻去干嘛呢,赶紧进大楼啊,我隔壁那户天亮前就被骗着开了门,赶紧去看看人还有没有得救!”
……
大楼外端着抢,警惕走位的队员们:……
**
相比城东其他几个遭遇劫掠的小区和超市,吉星小区以极其微弱的死亡人数,成为这一场劫难里最幸运的小区。
但这份幸运,并不是天降,而是人为。
所谓的自助者天助,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
混乱一夜之间就结束了,后续收拾残局却断断续续进行了好几天。
除了救治伤员,清理尸体,加固小区出入大门,修补损坏的楼房大门和窗户之外,楼底还要加装防盗门,安装密码锁,最重要的是挨家挨户查看人员,确认是否有暴民趁乱鸠占鹊巢,伪装成普通住户。
这些工作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暴乱者中有几个小头目被抓,供出了计划里的逃跑路线,一路向西,往海拔更高的大片山区而去,另一路向东南,绕开1号大坝的位置,从两处大坝的缺口处——海拔较高的丘陵地带朝高墙外逃。
不过,那些暴民小头目虽然设计了逃离路线,但也清楚这一场行动实际并没有退路可言,在社会秩序尚未崩塌的城市做这些事,一旦被抓,就是死刑。
所以,他们煽动更多人加入这场行动时,各种演讲洗脑,将这一犯罪行为包装成历史的必然进程,一个新时代的崛起和开拓。
当然,那些加入的人里,也有不少社会边缘人物,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乱,毕竟这世道不乱,他们就没法随心所欲的生活。
到最后,所有人都被煽动得热血沸腾,他们行凶作恶时,甚至没有一个人挡脸。这些人,即便在部队赶到之前逃了,也逃不过大街小巷和建筑楼内外的摄像头。
那些人的每一张脸和特征都被记录下来,他们成为了通缉犯。
而讽刺的是,计划这一切的小头目们,每一个都低调的护住了自己的脸。不过现在娄云城倾全城之力来抓捕他们,想逃也没那么容易。
此外,针对此次混乱的举报电话也开了数个,但凡发现有可疑人士聚集,全民皆可举报,举报正确会获得一定物资奖励。
吉星小区虽然才四栋大楼,可每一栋楼住户极多,所以挨家挨户检查人员的任务繁复而重大。
做这个检查的人员不能单一化,首先得有拥有住户资料和熟悉住户面孔的物业和居委会的人,其次每天还会随机分配过来数名部队或是救援队的人协助,才能开始检查。
这一举主要是为了防备屋内有假装成住户的暴徒,总之一半文职工作,一半武力工作,分工合作。
郑菲菲那天虽然改了微信名字头像和群内备注后才发的防御告诫,但物业和居委会的人都加过她好友,点开头像看看聊天记录就知道她是谁了。
她本身做这一举动也只是为了在当夜防备群内出现反水的小人,怕有人在恐惧之下,把她示警吉星小区的事情告诉入侵者,导致对方直接定位她家,上门找她麻烦。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被物业和居委会那边知道也没什么。
而且说到底,这次吉星小区里大部分人能守住家,好好的活下来,得多亏郑菲菲发出的防御告诫。这是她近期第二次救人了,居委会的人直言,会合并之前的事,给她向上提报,申请更好的奖励。
但她这次聪明了,提前问了舒馥。
果不其然,舒馥想也没想,当下表示不想冒头,让她不用提到她,而且说的方式也差不多,表示她只提醒了她一个人,是郑菲菲自己想到要提醒整个小区的人。
这就是她自己的功劳。
“这次,你或许可以问一问沙城通行证的事。”如果说上一次水龙卷事件时,郑菲菲的功劳不够,那么加上这次,或许可以试试。
郑菲菲嗯了一声,又朝舒馥说谢谢。她觉得,这才是舒馥不想揽功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