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康康。”
    等邻居们离开, 沐添拍着康康的胳膊说。说实话，他都没想到自己只是被推一下，康康会反应那么大，惊讶的同时还有点欣慰, 感觉平常没白照顾他。
    康康脑子里能想的东西很少, 欺负弟弟的坏蛋走后, 他就只记得：“巧克力！”
    “好，带你去买巧克力，不过你下次别随便跟别人动手, 今天是那家伙废物，下次万一遇见个力气大的，容易受伤。”沐添说完回家里拿上钥匙和手机，带他出去买巧克力顺便买菜。
    康康拿到巧克力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安静吃着，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在小区里凶巴巴打人的模样。
    家里还有肉, 沐添领着他去菜市场里随便买点菜和鸡蛋就拎着东西准备回家。
    “要买点蘑菇吗？”
    他们从菜市场出来，路边忽然有个老人开口问。
    “奶奶。”康康看到那位老人，直接小跑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
    老人没看出他有哪里不对劲，还以为他要买蘑菇, 认真介绍起来：“这是昨天在山上采的蘑菇, 可新鲜了……”
    沐添拎着菜走过去，他没感觉老人长得有多像奶奶,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发型差不多，还有她脸上慈祥的笑容。
    那一筐蘑菇看着可不少，鲜蘑菇不好保存, 其实他不该买。但听到老人说是从山上采的, 他不由想到奶奶以前每天都在忙碌，做着各种零碎的事情来赚钱。
    老人想赚点钱是真不容易, 当初奶奶给饭店剥过蒜，一斤才几毛钱，辛苦一天就能赚十来块；清明节时做过祭拜用的假花，一朵才几分钱；还去路边卖过菜，卖过水果，捡过破烂……
    野生蘑菇就怕遇见不认识的，沐添蹲下来查看筐子里的蘑菇，发现是平常会吃到的那种平菇后道：“一共是多少斤？我全要了。”
    “这很多，买回去吃不吃得完？”老人听到他说全要脸上露出笑容，但还是多问一句。
    “没事，我是开店的。”
    听到他是开店的，老人放下心来，边给他算钱边说：“你放心，这蘑菇味道很好，我们家里自己都吃……”
    老人年纪大了喜欢絮絮叨叨，沐添听着听着才得知，她竟然是从乡下走好几个小时才过来。
    “怎么不坐车？”
    “年纪大了，脑子笨，耳朵也不灵光，上次坐车坐错地方，还让家里人来找，反正路也不远，我就自己走过来，到街上能多卖点钱。”
    老人自己说着没什么感觉，沐添却是听得有点心酸，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奶奶的影子。
    “你把筐一起卖给我吧，钱你拿着，我待会顺路送你去坐车。”沐添不想让她折腾，直接多掏点钱连筐一起买下来。
    老人接过钱一数，赶忙道：“孩子你给多了。”
    “不多，平菇在超市就卖这个价你这是野生的，野生的更贵。”沐添说完见她还要推辞，补充道，“我到时候随便做做，卖出去会更贵，你拿着吧，不然你收那么便宜的价格，别人该说我欺负老年人了。”
    他自然地将筐背到背上，喊了声还有点呆呆的康康：“康康走了，我们送奶奶去坐车。”
    “奶奶。”康康边下意识喊边凑到老人身边，伸手扶住她胳膊。
    他会有这个下意识动作，是因为奶奶在去世前两年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经常需要他扶着走路。
    老人此时隐约感觉这孩子有点不对，但还是慈祥地点头“哎”了一声，夸他是好孩子。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别耽误你们时间。”
    “没事，我们顺路。”沐添说完放慢脚步在前面带路。
    等把老人送到车上，沐添悄悄将车票钱付了，并跟司机说了几句话，麻烦司机到地方时提醒一下老人。
    司机刚开始还以为他和康康是老人孙子，还夸他们孝顺，得知他们并不认识老人后更觉得他们心肠好，点头答应会把老人好好送回家。
    送完老人，沐添转头忽然发现康康手里捏着十块钱，想到他出门时并没有带钱，疑惑道：“康康，你哪来的钱？”
    “奶奶给我买糖吃。”
    老人刚刚被康康一路搀扶过来，有点心疼这个看着已经长大，但说话还像小孩的孩子，于是塞给他十块钱。
    康康说完望着车离开的地方说：“奶奶走了……”
    “你看这是什么。”沐添见他表情又开始变呆，怕他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从筐里拿出一个叶子包转移他注意力。
    这个叶子包是刚才那位老人送的，里面是老人在山上采蘑菇时顺便摘的野果子。
    尤康看到用绿叶子包的果子时，好奇心瞬间就上来，捏起就往嘴里送，下一秒被酸得龇牙咧嘴。
    有那么酸吗？
    沐添试着尝了一个，发现确实很酸，然而在康康冲他喊酸时，他却故意逗康康玩：“你多吃几个就不酸了。”
    野果并不全是酸的，如果运气好，就能吃到一个酸酸甜甜滋味完美的野果。
    沐添不爱赌运气，吃到一个甜的就停手，倒是康康，为了那一口甜果子竟然宁愿忍受其他酸果子。
    沐添只是随口逗他一句，没想到他真会把野果都吃完，结果等到吃饭时，沐添发现自己真是把他坑到了，让他被野果酸倒牙，吃饭都没办法好好吃。
    “你先喝点汤缓一缓，再吃点蘑菇。”沐添赶紧拿碗给他盛汤。
    中午他用排骨做了盘糖醋排骨，炒了个青菜，还拿买的平菇煮了个三鲜汤。
    三鲜汤里有切成丝的香肠，肉丝和平菇，喝起来简直能鲜掉人眉毛。
    不咬东西时康康牙齿倒是没太大感觉，他捧着碗呼呲呼呲就大口喝起来。
    家里没买猪肉，汤里的肉丝是烧烤食材中的牛肉，给汤提鲜的同时煮出来没有太多油，喝进嘴里又鲜美又爽口。
    沐添看到他喝得香，自己也尝了几口，不知道是不是野生蘑菇的缘故，他感觉这汤要格外鲜美，而且蘑菇吃进嘴里更是又好吃，香味还浓郁。
    那一筐蘑菇可不少，中午煮完还剩好多，鲜蘑菇不好保存，未免浪费，他午饭结束后留出一部分放在家里准备晚上或者明天吃，剩下的则是全部处理干净串成串。
    下午他准备出门摆摊时忽然接到夏娟打来的电话，显然她是不知道从谁那听到消息，得知她前夫上午找他们麻烦，特意过来道歉。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沐添不是宽慰她，而是真心觉得懒汉来找麻烦跟她关系并不大。
    自从他开始摆摊卖烧烤后，懒汉有一次跑到他厨房窗外问他要卤猪蹄吃，还有两次看到他出摊，没皮没脸地问他要烧烤吃，都被他拒绝。他估计懒汉是早就怀恨在心，这次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找自己茬。
    挂完电话，沐添收好手机转头喊道：“康康，拿好你的动作准备走了。”
    “来了！”康康应一声，抱着之前装蘑菇那个筐坐上车。
    筐里面不是别的，而是晒干的玉米皮和一些用玉米皮做的小手工。
    之前就说过，康康现在没事时会带自己做的小手工模仿沐添摆摊。唐氏综合征患者会有手指粗短的特征，这样的手指做手工速度会很慢，但再慢他没事时做一做，一个星期下来也能做出不少。
    沐添到q大门口老地方停好车，见康康不用自己教就有模有样搬着折叠椅坐在旁边慢吞吞摆起自己的小摊子，表情有些欣慰。
    “不是有烤香菇了，怎么今天新上的菜单又是蘑菇……”
    几乎是他家摊子一过来就立刻有顾客上门，顾客看到菜单上有新品，先是高兴，很快就有点失望。
    “平菇就今天临时卖一下。”沐添边生炭火边说。
    顾客们听到烤平菇是临时菜单，有人不以为意，有人想想还是在答完题点单时来上一串。
    菇类水分足，要多烤一会，将水分烤干才好吃，同时烤制过程中得勤翻面，不然容易烤焦。
    平菇和香菇不同，香菇是圆的，整体比较厚实，再怎么烤只能把表面烤焦。平菇则是菌盖比较薄一些，菌柄则偏厚，所以烤起来要更注意。
    同样是鲜，菇类的鲜和肉类、海鲜类完全不同，但同样诱人。
    高温烤制下，平菇菌盖部分水分快速蒸发，同时鲜味被烤出来，菌类特有的鲜香与炭火烤制的香味融合，让人有种置身大自然的感觉。明明这股香气不如肉香霸道，但却完全不会被旁边烤肉的香味给掩盖，反而能顺着风精准飘到每个顾客鼻子里，令他们垂涎欲滴。
    “好香啊……”
    已下单的顾客点了烤平菇的还好，没点的人此时心里已经有些后悔。
    不光是因为香味，还因为随着水分蒸发，平菇已经被烤成金黄色，表面还带着焦痕，配上沐添刚撒下去的辣椒面等调料，看起来卖相简直不要太诱人。
    最前面几位顾客拿到烧烤后，有买烤平菇的顾客迫不及待拿起烤平菇，一口下去就感受到那独特却好吃的口感。
    整片平菇，菌盖最边沿被烤得完全焦脆，往里则是表皮焦脆内里鲜嫩多汁，至于菌柄部分，表面有一点点焦脆但吃起来口感更多的还是哏啾。
    “怎么样，好吃吗？”有没买烤平菇的顾客好奇地问。
    “好吃！菇皮焦脆，菇肉多汁，吃起来特别鲜香，感觉比肉还好吃！”
    听到这个形容，还在排队的顾客立刻决定，待会要点一串烤平菇尝尝。
    “哇，老板你家烤平菇吃起来有点像我们那的干炸鲜蘑，脆脆香香，搞得我都想来碗米饭了。”有个大学生吃到烤平菇时忍不住感叹，不过又吃两口后说，“不过炸的和烤的还是有点区别，感觉烤出来没那么油，口感脆中保留一点菇类的鲜嫩多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