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妃见势不对?, 立刻推称暑热难耐,摇摇晃晃到树荫底下纳凉去了。
徐宁大呼二嫂没义气,干留她跟齐恒面对?面得?多尴尬?奈何吴王妃脚程飞快, 她也不便追出去,只能讪讪道:“殿下来多久了?”
齐恒面无表情, “不久, 也就听见一句话而已。”
偏偏就是这样巧,作孽的老天。徐宁赶忙解释, “是二嫂乐在其中,我?陪着她夸两句, 附和而已。”
齐恒呵呵,还真会推卸责任呀,二嫂本就贞静,又是个快临盆的孕妇, 说她会贪看侍卫?他怎么就不信呢。
便光是附和,也用不着踩一捧一, 他哪里就不如龙舟上那些人了。
若非碍着光天化日,非得?撩起衣衫叫她瞧瞧, 什么是祸从口出。
徐宁自知理亏, 也只好暂且放下面子, 殷切给他切了两瓣蜜瓜, “您尝尝,可甜了,在井水里湃过的。”
齐恒正觉口渴, 便坐下享用起来, 徐宁知他好风度,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摆在碗里, 用牙签叉着吃也方便。
一边假惺惺为他打扇,一边问?他那翠玉屏风可有?平安送到——到底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总得?亲自盯着些才放心。
齐恒道:“无事。”
除了路上碰见楚王,要揭开布帘看看那玉山,齐恒三言两语把他吓唬走了。
徐宁大拍马屁,“到底是您威仪赫赫,四?殿下才不敢造次。”
齐恒白她一眼,四?哥那外强中干模样,说车上躺了头老虎他恐怕也会相信。
两人正叙些闲话,慈宁宫的太监过来了,说太后娘娘请他们前去。
原是邓太后突发奇想,打算赌点彩头,就以御湖两头为限,谁最先抵达终点,谁就是优胜者。
这就跟陪老太太抹骨牌一样,无非应个景儿,众人都很识趣。
向来低调的齐恒这回却自告奋勇,他也想加入比赛,去划那龙舟。
邓太后有?些担心,御湖说大不大,里头水还是挺深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跟皇帝交代?
本待劝阻,那头楚王见他毛遂自荐,亦是跃跃欲试,不就是划船么,他自来水性颇好,有?浪里蛟龙之称,不妨手底下见真章。
徐宁翻了个白眼,确实浪,不过是被翻红浪的浪。
演变到这一步,似乎已不再?是单纯的看热闹,而成了诸皇子意气之争。胡贵妃向来以自家儿子为傲,自然当仁不让,“太后,吴王亦颇识得?人性,怎么能少了他?”
安王本来是最不擅长?洑水的,可弟弟们都站出来了,他怎能露怯,只好硬着头皮加入比赛。
四?叶扁舟一字排开,皇子们都未携带贴身侍卫,自然是想真刀真枪较量,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嫔妃跟宫女,皆未见过此等奇景。
尤其齐恒还仿着那些侍卫模样,把衣裳脱了系在腰间?,露出光洁如玉上身——虽是偏薄身材,但块垒状的腹肌还是挺明显的,在日色下熠熠生辉,不免又迎来纷纷喝彩。
楚王暗骂老五狡猾,划个船都不忘勾搭小姑娘,他这花间?游子怎能被比下去,于是很爽快把上衣给脱了,他就不做那半遮半掩的虚伪,越性还把腰带往下拉了拉,引得?人无限遐想。
吴王见此,当然不肯示弱,照模照样也赤体横陈,不过因为岁数大的关系,看起来总不及两位弟弟那般精壮,白倒是白,跟堵白墙似的,一马平川。
安王骑虎难下,他的身材更没看头,可独他穿着衣裳也太难为情了,只得?咬牙学样,可他本就肤色偏黑,呈现在众人面前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黑胖子,吴王那儿好歹还有?零零星星鼓掌,到他这里却鸦雀无声。
安王妃别过头去,这都叫些什么事呀,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徐宁站在婆婆旁边,温妃道:“听说你俩给太后献了座翠玉炕屏,是真翠?”
她自个儿拇指上也带着个翡翠扳指,儿媳妇前几日给她的——并非徐宁小气,而是温妃位份只在妃位,戴太贵重的反倒不相宜,落人话柄。
徐宁点点头,把开采原石发财一事说了。
温妃难以置信,“你那姐姐竟如此大方,甘愿拱手让给你?”
过程当然没这么简单,不过内情就无须让外人知道了,徐宁微笑,“我?俩在闺中时?便好得?形影不离,感情自然不错。”
温妃啧啧称奇,这徐家教?女还真有?一 套,看来她不用担心孙儿孙女往后的品行问?题了。
倒是齐恒,温妃知他素日是个寡淡的,又惯会藏拙,怎么今天却跟憋着口气似的,一股脑冲在前头,两条船桨都快搅出火星子了。
徐宁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就是想证明自个儿体力?超群呗,其实真不用跟侍卫比较,人家那身材是风里来雨里去磨砺出来的,比不过又怎样?她嫁的是他而非别人,就像她会拿别人打趣却不会拿他打趣,因为在意,所以慎言。
邓太后这当老祖母的难得见到孙儿们同台竞技,虽说都是皇子辈在她心里无高?低之别,但因她喜爱徐宁缘故,倒也愿意看着齐恒获胜。
叫宫女将桌上那盘金锞子拿来,准备分赏彩头。
李凤娘难掩妒忌,她以前虽对齐恒有些私心爱慕,但,更在意的还是自己?面子,齐懋这没用的东西,差事比不过别人也就罢了,连划龙舟也要稍逊一等,这第?二还不如不做。
勉强朝徐宁笑道:“恭喜弟妹了。”
语调里的阴阳怪气令人无法忽略。
徐宁觉得?这人简直神烦,屁大点事都耿耿于怀,至于吗?
眼看着齐恒将要触及红线,不知哪个眼尖的发现安王小船翻了,肥壮的身躯在水里载浮载沉,立刻惊呼道:“不好,大殿下溺水了!”
仅仅是刹那迟疑,齐恒纵身一跃而下,调转方向朝大哥那边游去。
李凤娘松口气,很好,这回齐懋总算能给她挣点面子。
齐懋也如此想呢,偏偏快靠岸的时?候,一个美貌宫婢眼波流传,朝他嫣然一笑,齐懋顿时?魄散魂消,身不由主。
这一耽搁,吴王刚刚好超过他。
胡贵妃得?意非凡,瞧瞧,谁的儿子最有?出息。
另一边齐恒背着湿漉漉的大哥上岸来,安王虽不幸呛了点水,但好在进的不多,一通按压后神智已缓过来,只模样实在狼狈,都怪这群臭弟弟害他出尽洋相,当然,老五人挺好,可再?想到主意本就是老五提的,安王倒不知该感激他还是该怨他了。
安王妃一叠声找人用担架把夫君抬进偏殿去,再?去太医院传个太医来,她可不希望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储位确立。
胡贵妃见人没什么大碍,下意识撇撇嘴,干脆溺死?了该有?多好,她的儿子便成长?子了。
都怪老五这好管闲事的。
好歹赢了比赛,勉强也能得?些安慰,胡贵妃正要催促太后论功行赏,邓太后却叫人端着一盘金锞子上前,又招手示意刚换了衣裳的齐恒过来。
胡贵妃傻眼,却又不忿,比赛就是比赛,要嘉奖他救人之功那是另外的事,怎可混为一谈?
邓太后淡淡道:“你当哀家老眼昏花了么?”
规则里说得?清楚,只要船身先靠岸即可,那会儿老五虽然跳水,可船头由于惯性还在向前,分明早了吴王一刻。
就事论事,便该老五赢。
胡贵妃无语,这是钻空子呢,太后摆明了偏心。
齐恒并不谦逊,坦然收下那盘金锞子,却又从背后伸出一枝荷花,递到徐宁身前,“送给你。”
花瓣上还滴着水,可见是那会儿新摘的,花苞却又委顿成一团——他在救人的时?候,也没忘记这份礼物。
在座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都说静王殿下不懂情调,可这份浪漫心思,比楚王那些个花言巧语来得?珍贵多了。
静王妃真幸运,能嫁给这般夫婿。
众目睽睽,徐宁只得?含笑收下,尽管她私心更想要盆中那些金锞子。
不过,齐恒的壮举却也超乎她意外,就算是作秀,却也成功让她感动?到了——看在荷花份上,她姑且原谅他那副白斩鸡身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