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1章 局破终还真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凡内心，是的确已经做好了自身成为无限灵性提取器的准备的。倘若他的猜想是错的。这一切并非模拟，而是真正的现实。因为一念慈悲而放过他的诸圣，在如此慷慨陈词之后，定然不会再放过他。
    反之……
    光环之内，逐步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氛围之中。诸圣依旧沉默不语，但在这一片死寂之下，却似有可怖的风暴、正在酝酿。
    宛如不断受到汹涌的浪潮冲击，九圣矗立身影上，万千涟漪阵阵浮现。
    而诸圣所在空间，也陷入了剧烈的动荡之中。道道裂隙，如同伤口，顷刻遍布。甚至笼罩李凡的那道光环，也因之变得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崩解开来。
    禁锢李凡的力量，因而出现了一丝破绽。李凡得以从亿万分解碎片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要成功了！”见到诸圣空间这随时都会破灭的模样，李凡心中暗喜。
    却不料……
    “既如此，吾等便成全你。”
    “日后山海尽复，道湮不再。吾等便回放你解脱，并同样算你一份救世之功！”
    九圣冰冷的言语，在长久的沉默，倏然出现。
    宛若被当头泼了盆冰水，李凡呼吸一滞，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
    “等……”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完，仿佛受到了莫测巨力碾压，周遭原本就呈现扭曲之状的光圈，彻底碎裂开来。化作万千光点，宛若飞雪漫天！
    惊惶至极的李凡，因而完全暴露在九圣面前。
    所受压力，较之以往，更增百倍！
    原本李凡以为，诸圣空间中的那道光环，是九圣用来解析观察进入修士的手段。
    现在，当这道光环破碎之后，李凡方知。
    这光环根本是用来保护进入此处的修士的！
    诸圣身影，正是因为有了这道光环的阻隔，方才变得模糊不清。因而修士才能从容站在诸圣面前。
    而若有没有光圈的保护……
    在李凡眼中，九圣身影以一种极其可怖的速度膨胀起来。不过呼吸间，就从跟李凡一般大小、变成了九尊无法窥探的庞大巨人。
    顶天立地一词，都难以形容其万一。
    九圣共同矗立，竟如山似海。
    超出了李凡所能“视”的能力范围之外！
    就像身处山海中，就自然而然知晓这片山海的名字般。
    处在诸圣环绕之下，李凡脑海中也随之浮现了诸圣的名号！
    连山！
    归海！
    太易！
    守丘！
    星槎！
    业判！
    窃机！
    ……
    每一尊圣者跃入眼帘，李凡都如同再受了一次，还真被抽取之痛！
    甚至就连九圣面目都没能看齐全，李凡就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我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么？”
    迷迷糊糊之中，李凡仿佛看到了诸多幻影。仿佛经历了山海无数不同的结局，他见证了彼岸的崩解、山海的破碎、道湮的暂时退却……
    等等等等。
    似幻似真，难辨虚假。
    但所有的这些山海之中，都没有他李凡的存在，哪怕只是身为一只蝼蚁的资格都没有。完完全全只是作为纯粹的一个旁观者。
    亦或者说……
    山海重启的燃料？
    真陷入了这种令人绝望局面之中，李凡内心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后悔，亦没有憎怨。
    除了他自身奇特的旁观属性起了作用之外，更重要的是，所有这些他看到的光景中，山海的结局最终都是破灭。
    无一例外。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启，不过都是无妄的挣扎罢了。
    李凡甚至有些可怜与庆幸。
    自己没有陷入到此种绝望轮回之中。
    山海轮回，无休无止，
    亿万光影连绵如河，滔滔不尽，将李凡吞没。
    ……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李凡熟悉至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本次模拟结束】”
    如同一颗石子，坠入死水之中。
    随后万千波纹，荡漾开来。逐渐唤醒了李凡冰封的意念。
    “这声音，好生熟悉。”
    “是……”
    “是什么来着？”
    “【是否选择，将此次模拟结果，覆写至当前山海？】”
    没有回应李凡的迷茫，声音只是冷漠至极的继续说道。
    而这些更多的话语，却是如同不断掷入水中的细小石块。不仅仅引起无数圈细小波纹，更是溅起无数水！
    终究是，唤醒了李凡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还真！对了，这是还真的声音！”
    宛若从冰封状态中脱离出来，心中的极端喜悦，如同温暖的火焰、将李凡唤醒。
    他如饥似渴的品尝着内心这失而复得的滋味，一句一句反复咀嚼还真所说的每一句话。
    许久之后，李凡终于回过神来。
    “结束……模拟结束了？”
    好似一道雷霆，劈开黑暗，照亮周遭。
    李凡宛如从水底跃出，终于能够畅快的呼吸了。
    “上一世最后关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计划似乎失败了。而后好像真的被当成了抽取无限灵性的机器……”李凡不由打了个冷颤。
    “但为什么我又从模拟中成功脱离了？”虽然安全了，但李凡内心依旧被浓浓的迷雾所包围。
    “【是否选择，将此次模拟结果，覆写至当前山海？】”
    还真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李凡的迷惑。
    “嗯？”
    李凡闻言，不由再度错愕。
    “将此次模拟结果，覆写至当前山海？”
    他仔细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
    跟过往任何一次还真后出现的选择都不同，此番出现在李凡面前的，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选项。
    其意思并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但委实太过不可思议，以致于李凡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置信。
    于是他本能的向还真确认。
    “真假一念，幻变由心。”
    “山海无垠，顷刻可覆。”
    还真只以十六字回复。
    得到了还真肯定的答复后，李凡思绪一滞，被深深震撼。这才惊觉，现在自己所处的状态，十分古怪。
    过去，自己主动发动还真的时候，选择好相应锚点。等到还真后苏醒，已经是回到了选择的时空之中。
    但现在……
    周围一片黑暗，此处空间似乎除了他之外，空无一物。
    “唯有我做了选择，接下来才会有变化发生。”
    “而在这里，我算是绝对安全的。”
    弄清楚这一点后，李凡也就没有着急做选择。
    不顾还真不时响起的提示，仔细揣摩思索起来。
    “此次模拟的结果……”
    “应该就是指，上一世我经历的一切。”
    回想起最后被九圣制成无限灵性提取器的结局，李凡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覆写至当前山海，应当就是指将我在模拟中的经历、由假化真，变作现实。”
    李凡不断重复着“真假一念，幻变由心”八个字，若有所思道。
    真作假时假亦真。
    真假之变，李凡也略知一二。
    如果说过去的还真，执行的是“真作假”，将自身经历化作虚无、重回既定锚点之时的话。
    那么这一次，还真执行的便是“假亦真”！
    明明只是模拟，但还真却能以莫测之力，将虚幻变作现实！
    “我都能以假亦真之术，虚空造物。还真又怎么可能不行呢？”
    “我早该想到的！”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抑制的疑惑。
    “将模拟结果，覆写至当前山海。这所谓山海，究竟包不包括彼岸？亦或者，更具体点，山海中的圣者，究竟会不会受到影响、对此有所察觉？”
    “如果影响不了诸圣，那么在还真发动覆写的瞬间，诸圣便可察觉到还真。而如果，还真就连诸圣都能蒙蔽……”
    李凡霎时间，心乱如麻。
    “还真虽有伟力，但诸圣实力亦是山海之巅。最关键的是，九圣联手、能将还真硬生生从我体内抽离。”
    “一旦失去了还真，我可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在模拟中历经挫折，李凡如今对自己已经有了极为清晰的认知。若是没有还真相助，超脱之境就是他的极限了。
    想要更进一步，成就圣者。基本没有希望的。
    更别说，伴随着还真旁落他人的，还有自己沦为无限灵性提取器的悲惨结局。
    思绪翻涌，许久之后李凡方才平静下来。
    试图向还真询问，也没有得到回应。
    “不管怎么样，我这一次的模拟结果实在太糟糕了。就算还真的权能，能够影响诸圣。但按照模拟中结果继续推衍，诸圣定然同样能意识到还真以及我之无限灵性的存在。”
    “这次的模拟结果，肯定是要抛弃的。”
    想到这里，李凡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不停跳动的那一行光字。
    果断选择了“否”。
    发光字符轰然崩解，化作一层李凡熟悉至极的水帘。
    黑暗空间之外，有微弱的光亮起。
    而后光芒越来越盛，现实将此处空间彻底吞没。
    片刻之后，李凡已经回到了玄黄界、大玄，自己身为凡人时的居所之中。
    先前经历种种，只如一场梦幻
    已经过去太久，就连李凡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足足小半天之后，才适应过来。
    “这一次，虽是模拟。但实则也跟亲身经历并无不同了。”
    李凡舒展了下筋骨，凡人孱弱的身躯，让他颇不适应。
    “现在的时间节点，是锚定1年，还真已经完成一次充能。却被失忆的我发动，进行了一次模拟。”
    “而不是重置山海，再度回到既定锚点。”
    “现在，模拟结束。由于我并没有选择将此次模拟结果覆写至山海，所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了一次还真的机会。”
    “不对，严格来说，此次模拟的收获极大。不仅仅成功验证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超脱之路，更探明了彼岸的底细以及风险。”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模拟，我就贸然闯入彼岸，结果就会跟模拟中一样、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此次的模拟，是由失忆状态下的我所发动，可谓是歪打正着。”
    “亦或者说……是还真的有意为之。”
    李凡心中一动，在内心呼唤还真。
    许久不见的还真面板，在一阵闪烁之中，终于再度出现在李凡面前。
    经历过三道相融之劫，还真面板上的信息仿佛遭受到清洗过一般，变得空空如也。
    锚点，绑定物品等，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唯有关于李凡以及还真能力的基本信息显现。
    李凡心中却没有多少惋惜。他盯着略显单薄的还真面板，渐渐有些明白过来。
    “既定锚点被三道相融的劫难给清洗掉了，所以还真的发动，也就没有了具体执行的对象。于是便进行了，之前从未进行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模拟】。”
    “不对……”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
    李凡忽的察觉到了，现在自己这具凡人身躯的具体状况。
    “原本蕴藏的长生大道之力，彻底消失不见了。”
    “是用来充当还真模拟的消耗了？”李凡渐渐明白过来。
    “若是没有长生大道之力这等与山海同格的能量支撑，而发动模拟的话，又会是什么情况？”
    “只需等还真充能完毕，就可知晓答案了。”
    李凡不疾不徐，盘坐耐心等待。
    虽是凡人躯体，但此刻的李凡，并不弱于真仙状态的李凡多少。
    不提真假之变的感悟，光是对于超脱真意的掌控，他现在就可随手镇压寻常真仙。
    故而，即便处在没有任何保障的环境之下，李凡心境依旧平稳无比。
    直到还真完成了充能。
    李凡尝试，再度发动还真。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还真传来的讯息。
    “之前还真定然同样传递过，但失忆状态下的我，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有两种选择，一是回到，锚定1年，最初的那个锚点。”
    “至于第二种么，则是再度发动一次模拟。”
    “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能源驱动，这一次的模拟效果，完全无法跟上一次相提并论。”
    “上一次我所经历的，跟现实无异。甚至，都还能将模拟结果，覆盖现实。但这一次，我若是强行模拟的话……”
    “不但模拟中所经历的，会跟现实之中发生偏差。更关键的是，模拟结果、无法影响现实。”
    “关键还是，模拟所需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