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黑之灾】与【盲目痴愚之神】
    率先闯入夏恩脑海的。
    是一段极为混乱、破碎的记忆。
    记忆中呈现的，似乎是一个与【七海世界】大不相同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神殿与信仰，才是人们获得超凡之力的途径。
    而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华美的神殿。
    一名相貌绝美、似男似女的男子，正面带虔诚的迈入一座神殿。
    夏恩恍然醒悟过来。
    “这是……【大罪使徒】的记忆？”
    老实说，他对【大罪使徒】的记忆并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在夏恩看来，【大罪使徒】的行事风格，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在追寻毁灭他人的同时，也在毁灭着自己。
    不过，夏恩转念一想。
    虽然【大罪使徒】已死，但不代表【七海世界】就彻底安全了。
    【秽司命】的威胁，依旧存在。
    而在【大罪使徒】的记忆中，兴许就会有和【秽司命】相关的信息。
    想到这里，夏恩静下心，开始翻阅这段记忆。
    在记忆中。
    【大罪使徒】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一位老神官的收养下，成为了一座神殿中的牧师。
    他很喜欢神殿里的生活。
    温和的老神官，善良的伙伴，以及虽有些麻烦，但依旧心存善念的参拜者。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对神祇的信仰也日益虔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该接替老神官的职位，成为这座神殿中的大主教。
    直到那一天。
    神殿崩塌了！
    男人跪在破碎的神像前，看着那些漆黑的裂纹从神像的眉心蔓延开来，像蛛网般爬满了整座殿堂。
    神明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不再是以往的庄严神圣，而是带着某种令人战栗的疯狂。
    “你，就是我选中的使徒……”
    “接下来，就由你来毁灭这个世界。”
    记忆中，秽乱的虚影在崩塌的神殿中若隐若现。
    祂的身躯由无数流动的阴影构成，那些阴影中翻涌着无数张痛苦的面孔。
    祂的眼中流淌着漆黑的液体，那液体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为什么要毁灭？“
    男人的声音在颤抖：“我们不是您最忠诚的使徒吗？“
    “为什么？”
    “毁灭，需要理由吗？”
    【秽司命】刺耳的笑声响起。
    “庆幸吧，你将获得彻底的新生！”
    一滴漆黑的液体，滴入了男人的眉心。
    紧接着，男人的身体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秽司命】赐予的那滴液体在他的血管中奔涌，改造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是新的器官在生长。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疯狂。
    等到男人再次清醒时，所见到的，便仅剩下化作废墟的神殿，以及老神官、伙伴们的尸骸。
    他想要哭泣，却连眼泪也无法流出。
    “这只是一个起点。”
    “就由你，来亲手毁灭整个世界。”
    记忆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
    只有无数残破的画面接连闪过。
    一座接一座的神殿，在被控制的男人的手下破灭。
    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漆黑的液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大地在哀嚎，无数裂缝中涌出沸腾的岩浆；
    海洋在沸腾，蒸腾的水汽中漂浮着无数死去的海洋生物。
    最后，整个世界归于死寂。
    男人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秽司命】的疯狂，他的灵魂被撕裂成了千万片。
    可偏偏，他还活着！
    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大罪使徒】名为【大罪使徒】的存在。
    在一个又一个世界中穿行，为它们带来秽乱的灾难。
    而由于被【秽司命】操控玩弄的经历。
    【大罪使徒】的性格变得极度扭曲，并且对于其他世界的天才人物，天然抱有恶意和嫉妒。
    他想，为什么遭遇这种待遇的，会是自己？
    可【大罪使徒】又清楚的知道，他无法摆脱被【秽司命】操控的命运。
    于是，他便想要让其他人，也品尝到与自己一样的苦痛。
    他这才会对奥古斯丁、薪王，以及其他世界的强者做出那样的事情。
    每当看到这些人露出绝望、崩溃的神情。
    【大罪使徒】扭曲的内心，就会感到几分快意。
    可悲的是。
    【大罪使徒】越是这么做，就越是契合【秽司命】的道途，和祂的联系也就愈发紧密。
    看完这段记忆，夏恩心中轻叹一声。
    到这时，他也彻底明白，【大罪使徒】最后的语气中，为何会带着丝丝的解脱。
    【大罪使徒】的悲剧并非完全由他自己选择，而是被【秽司命】一步步推向了深渊。
    他的扭曲与疯狂，某种程度上是【秽司命】的恶意与玩弄的结果。
    在【大罪使徒】的内心深处，或许渴望着有谁能够真正杀死他。
    不过，即便如此。
    夏恩也无法完全同情【大罪使徒】。
    毕竟，他在被操控的同时，也选择了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他人，甚至以此为乐。
    这种扭曲的快意，正是他彻底堕落的证明。
    夏恩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从【大罪使徒】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他知道，这段记忆虽然揭示了【大罪使徒】的过去。
    但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关于【秽司命】的关键信息。
    【秽司命】的存在，远比夏恩想象的更加危险。
    祂不仅能够操控他人的意志，还能通过赐予力量的方式，将人改造成祂的使徒，成为毁灭世界的工具。
    而【大罪使徒】，只是祂众多棋子中的一枚。
    “【秽司命】……真的只是为了收割秽乱之力而毁灭世界吗？”
    夏恩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从【大罪使徒】的记忆中，他隐约感受到，【秽司命】的行为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意图。
    但具体是什么，夏恩暂时还无法看透。
    就在他沉思之际，记忆中的画面突然再次闪现。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场景——
    【秽司命】的虚影悬浮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周围环绕着无数破碎的世界残片。
    祂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在自言自语。
    “【黑之灾】将至……”
    “必须加快……”
    这句话让夏恩心头一震。
    “【黑之灾】？！”在借助薪王的【旧日薪火】突破六阶之时，夏恩就曾见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在漆黑的浪潮下彻底破灭。
    而在【秽司命】的话语中，【黑之灾】竟是连祂都要波及到了？
    这个发现，让夏恩感到一阵寒意。
    就他获知的信息。
    【黑之灾】，乃是【秘海】中一种极为可怕的灾难。
    就连【秽司命】这样的外神，都有可能在其中泯灭。
    倘若它席卷到了【七海世界】……
    夏恩顿时感到不小的压力。
    【大罪使徒】的死亡，并不意味着世界已经安全了。
    相反，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必须尽快提高实力，收集更多与【黑之灾】【秽司命】有关的隐秘。”
    夏恩握紧拳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在与【大罪使徒】一战的过程中，他切实的感受到。
    自己的实力，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已经远远跟不上了。
    要不是有薪王、穆萨、海勒等传奇强者的支援与控制，他根本没办法战胜【大罪使徒】。
    ——实际上，夏恩的晋升速度，其实快得不可思议了。
    从刚刚踏上秘途之路，到成为传奇强者，连两年的时间都不到。
    只是，他遭遇的敌人也越来越强大，这才令他的战力有些不够看。
    收敛心中杂念。
    夏恩开始触碰另一个记忆的光团。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寂静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水晶状的【永恒之棺】正摆放在那里。
    以【永恒之棺】为中心，有着一道道奇异而神秘的纹路。
    它们特定的规律排列着，组成一个复杂的仪轨。
    而让夏恩瞳孔一缩的是。
    在仪轨中央站着的，正是莱拉！
    显然，这是属于莱拉的记忆！
    再结合【永恒之棺】与地面上的仪轨，夏恩不难猜出。
    这恐怕就是薪王口中，莱拉与某个存在进行交易时的记忆。
    此时。
    莱拉脸上带着一抹犹豫，轻声自语道。
    “外神阿撒托斯……”
    “在【秘海】中众多外神中，也是最为神秘可怕的存在。”
    “和祂交易，或许能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但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一定极为沉重。”
    闻言，夏恩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阿撒托斯？
    他听说过这个神祇的名字！
    在夏恩原本的世界里，祂被称之为……
    【盲目痴愚之神】！
    夏恩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祂的名字。
    莱拉继续喃喃道：“祂的身份，包括这个仪轨，都是【永恒之棺】中残余的信息。”
    “难道，在那个世界的我，就尝试过与阿撒托斯交流过？”
    “还是说，这是外神留下的陷阱？”
    犹豫良久后，莱拉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怎样，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薪王，已经落入了【大罪使徒】的圈套，必须要寻找其他的道路。”
    想到这里，莱拉不再犹豫，开始按照【永恒之棺】中留下的信息，继续仪轨。
    她的双手微微抬起，指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沟通。
    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已经超越了现实的界限，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下一刻。
    地面上，那些奇异而神秘的纹路开始缓缓亮起，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光芒如同流水般沿着纹路蔓延，逐渐将整个仪轨点亮。
    夏恩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仪轨中流动，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
    突然，【永恒之棺】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棺盖缓缓开启，露出一道缝隙。
    从缝隙中，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夏恩的呼吸一滞，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好像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正从棺中苏醒。
    冥冥中，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伟大意志，降临在莱拉面前。
    祂用不属于人类的语言，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与莱拉交流。
    莱拉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但她依然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那道无形的意志。
    “阿撒托斯……”
    莱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力量。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您赐予我拯救世界的方法。”
    那道意志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如同深渊般沉默着。
    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迟缓。
    夏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这一刻的结果。
    终于，那道意志缓缓传递出一段信息。
    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讯息，无法用语言描述，却让莱拉和夏恩同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代价……”
    “你的‘现在’……”
    莱拉的瞳孔猛然收缩，但也带上了些许不解。
    “我的……‘现在’？”
    也就在下一刻。
    莱拉的身上骤然出现了三道重影。
    一道，是七八岁模样的精灵少女。
    那是莱拉的过去。
    一道，是半透明状的幽魂，仿佛随时可能消散。
    那是莱拉的未来。
    而还有一道，则是莱拉现在的模样。
    但“现在”的她，却双目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情感与记忆。
    阿撒托斯本就是混沌与疯狂的化身。
    凡是接近这位外神的人，都会变得盲目且痴愚。
    记忆与情感，对祂而言，更是无用之物。
    在这股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中，莱拉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但她也瞬间明白了，这三个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她的过去，会因为与阿撒托斯的交易，受到这个世界的诅咒，自此背负上悲惨的厄运之力。
    她的未来，则会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融为一体，成为沉睡在【永恒之棺】的【寂灭魔女】。
    而她的现在，则会永远的离开【七海世界】，成为【盲目痴愚之神】的容器与祭品。
    从此变成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即便如此。
    莱拉还是咬牙说道。
    “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代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