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街。雅芳公寓的楼梯口，冼耀武经过一个穿着黑色旗袍靠在墙上抽烟的女人，他停住脚步，歪着头打量。
    女人捕捉到他的眼神，冲他抛了个拉丝的媚眼。
    冼耀武抬起左手，将手表亮给女人看，“还不到十一点，这么早开工，家里有十几口等着你养？”
    女人不夹烟的那只手盖住表盘，手指在冼耀武的手背上摩挲，嘴里娇滴滴地说道：“冼警官，我家里没有十几口人要养，可你们警署天天有人来收规费，我不早点开工，哪里给得起。”
    冼耀武嘿嘿一笑，“这话我听见没什么，要是让别人听见，你会给自己惹麻烦。”
    女人的上半身倚进冼耀武胸膛，“我知道冼警官你是好人，我今天还没有做到客人，冼警官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冼耀武揽住女人的腰，随即手往下滑，在女人的翘臀上抓了一把，“嘿嘿，挺有料。”
    说着，他的手抽离，人往后撤了一步，脱离女人的倚靠，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面额的纸币，塞入女人旗袍盘扣的缝隙里，“最近当心一点，已经有好几个中招了。”
    女人妩媚一笑，“中什么招？”
    “会要你命的招，那个叫阿雅的在几楼？”
    “三楼。”
    冼耀武摆摆手，踏上楼梯。
    往上走时，他在左手戴上一只医用手套，又在外面套了一只薄款皮手套。
    来到三楼，他叩开一扇房门，见到一个用床单将自己全身罩起来的女人，他开门见山道：“我是冼耀武，给你提供法律援助和医疗援助，请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女人梗咽道：“冼律师，谢谢你能过来。”
    “不用客气，请伸手。”
    女人将手从床单里伸出来，冼耀武一眼就看见女人前臂上一个个稍密集的红疹，他让女人换一只手，同样布满红疹，且与另一只手基本对称。
    “阿雅女士，你的梅毒已经很严重，我帮你申请了免费治疗的名额，你收拾几件衣服，等下我送你去九龙城寨。”
    女人再次哽咽，“谢谢，谢谢。”
    “真的不用客气。”冼耀武说着，伸手进口袋掏出一份折叠的委托书，“这是一份委托书，你签个字，你的案子我会帮你跟进。”
    处理好手续，冼耀武带着阿雅下楼，将人送上了伊丽莎白医院的救护车，他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
    人直达伊丽莎白医院的性病科，出面接收的医生是阚梅琳。
    待阚梅琳安排护士送阿雅去病房，诊室里没了其他人，冼耀武立刻黏上去，伸手去搂阚梅琳。
    阚梅琳往后一躲，嫌弃地说道：“不要碰我，去洗手消毒。”
    “我身体好得很，哪会这么容易中招。”
    “不要有侥幸心理，万一被传染就麻烦了。”说着，阚梅琳脸上显现幽怨，“说好了昨天陪我看电影，你为什么没来？”
    冼耀武悻笑道：“临时有事，抽不出身。”
    “什么事？”
    “公事。”
    “撒谎。”阚梅琳怒目而斥，“有人看见你和一个女人走进餐厅。”
    “你知道的，我有太……”
    不等冼耀武狡辩，阚梅琳怒火中烧，“你还要骗我，那个女人绝不是你两个太太其中一个，你答应我的，我是最后一个，你不再找其他女人，现在这个你怎么解释？”
    “你激动什么，我是要说我有太多事要忙，有太多委托人要见，和女人吃饭怎么了？委托人就不能是女的？”
    “真的？”
    “还能有假啊，你没看见我今天这个委托人也是女的？”
    阚梅琳在冼耀武脸上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端倪，她的脸色变得舒缓，“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让我好好亲亲，我就原谅你。”说着，冼耀武作势欺上前。
    阚梅琳脸色一红，“先去洗手。”
    “好好。”
    冼耀武走出诊室，脸垮了下来，心里暗骂：“冚家铲，谁这么眼尖居然看见我和林黛上餐厅吃饭。”
    他很后悔没有记住大哥的忠告，不要对女人瞎许诺，可谁让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话他都得接着。
    还好林黛这个女人没什么劲，目中无人，一身大小姐的臭脾气，他不准备追了，暂时可以消停一段时间，就看下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什么时候出现。
    洗好手，他回到诊室，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站到阚梅琳身后，趴到她身上，攥着项链的手伸到她眼前，手一松，钻石吊坠往下垂落。
    “我给你买的，喜欢吗？”
    阚梅琳看着吊坠，只见几十颗小圆钻组合排列成一朵梅，翻个面，看见吊坠的背面用铂金镶着一个“琳”字。
    她很喜欢，却口是心非道：“你当我是肤浅的女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冼耀武呵呵一笑，不戳穿阚梅琳的口是心非，“我帮你戴起来。”
    说罢，便把流光溢彩的钻石项链戴到阚梅琳的脖子上。
    本来阚梅琳还想继续口是心非说几句拒绝的话，但光彩夺目的项链撩拨了她的心弦，她怕一说拒绝的话，项链真的飞走了。
    女人嘛，对亮晶晶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梅琳，这条项链很配你。”
    阚梅琳撩起吊坠，美眸中流露出迷醉之色，“很漂亮，谢谢。”
    冼耀武的双手往下放在阚梅琳的小肚子上，让她的身子往后倚入自己怀抱，嘴凑到她精致的耳垂边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阚梅琳的头在男人怀里轻轻一扭，半转过脸，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泛起水汽，“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冼耀武说着，大手在阚梅琳玲珑的曲线上轻轻摩挲。
    阚梅琳被摸得心儿酥了，嘴上却是说着，“别……别这样，随时会有人进来。”
    冼耀武收掉魔法，嘿嘿笑道：“你今天不用值班？”
    “嗯。”阚梅琳轻轻颔首，“准时下班，你到我那里吃晚饭吗？”
    “我忙完就过去。”
    冼耀武从阚梅琳身后走出来，转身坐在办公桌上，点上烟说道：“我要代表委托人去找她丈夫，他们注册过的，可以要一点补偿。”
    “就是刚才那个病人？”
    “对，她丈夫挺不是东西，娶了她做小，不到半年腻了，想甩，甩不掉，居然狠心把她卖去了鸡档，做了没几天，中招了，鸡档把她扔出来自生自灭。”
    阚梅琳啐道：“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
    “不要连我一起骂。”冼耀武嬉笑道：“我是好男人。”
    “你最不是东西。”阚梅琳又啐了一口，说道：“你打算怎么帮她？”
    “解除婚约，再帮她要一笔补偿款。”
    “卖妻子的无赖不会这么好说话吧？”阚梅琳脸上显出担忧之色，“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无赖动粗怎么办？”
    冼耀武嘿嘿一笑，“我跟他讲法律，他最好也跟我讲法律，如果跟我耍流氓，他只会自找麻烦。”
    阚梅琳奚落道：“我忘了你是一个大流氓。”
    冼耀武捏了捏阚梅琳的脸，“快到饭点了，我们去吃香肉。”
    “不吃香肉，我想吃碟头饭。”
    “依你。”
    到了饭点，阚梅琳锁上诊室的门，跟着冼耀武离开医院。
    性病科的病人，有机会治愈的不会发生突发状况，会突发状况的没有治愈的机会，到了没救的阶段，病人一般不会在医院等死，想耗着也不行，治性病很贵的，不是单单伊丽莎白医院贵，靠谱的医院都贵，骗钱的黑诊所会便宜一点。
    伊丽莎白医院比其他地方还要贵一点，看梅毒200元起步，上限1500元，超过这个数就进入无效治疗的范畴，也就是没得救了。
    不差钱想搏一个机会，赖着继续医，医院有钱赚自然欢迎，但性病是脏病，羞于对人言，一旦被判了死刑，很少有病人具备继续承担巨额医疗费的能力。
    所以，性病科不需要时刻有医生守着，开个小差问题不大。
    冼耀武两人来到城寨的美食中心，在一个烧烤摊前占了一张桌子，刚准备叫吃的，就见一帮手里拿着家伙什的人跑了过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