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99年的会议团下（十五）
    话说我们一到海口，便找了家离市区稍远的团队餐厅，以避免客人乱逛而节外生枝，并于四点半就开吃。
    这顿饭可想而知吃的多别扭，我们心中有隙，彼此也不太搭理，我于是把心头的不快都发泄到餐厅，大声叫嚷催着上菜，稍慢点就开骂。我就想用这种方式耍横，好在气势上压倒客人，让他们知道我也决非善茬，别当场跟我惹事，等吃完饭把他们一送，之后不再相见，哪怕天崩地裂由它去了。。。。。。
    此时客人知道上当，心里好不痛快，饭也没心思吃，都在互相议论。但贵州人天性忠厚怕事，抹不开面子，我刚才一惊一乍的吼叫，确实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所以客人心中也有些忌惮。我一走到他们跟前，他们立刻刹住话语。我赶紧催他们：“各位，都别聊了，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赶飞机呢，少说两句了。”
    这时我就像站在悬崖边，没了退路，只好鼓起勇气发狠耍赖，大家一看我不高兴，都怀疑是否自己说的太多惹我不高兴，便减少了彼此间的交头接耳，开始吃饭。
    我和老吴把老乡店放在最后才进，就是抓住客人归心似箭的心理，他们也怕闹大了耽误飞机回不了家，而我和老吴盘算的是，他们一回家就作鸟兽散。
    贵州人不象北京人、上海人，知道吃亏必然要闹到底，哪怕告到中央也不怕劳心费力，不争馒头争口气，贵州人懒散、怕事，尤其怕麻烦，总是得过且过，别看现在在一起时群情激愤，一会到贵阳一解散，定是息事宁人的多，即使退货，也只不过是小部分较真的人而已，还能保住大部分胜利果实！
    上完了菜，我一秒也不想停留，全陪也和我一起，我正要把她拉回司陪桌，谁知她竟被客人拉住，我怕呆久了客人话多，便赶紧先逃回了司陪桌和老吴吃饭。
    我一则时间尚早，才四点半，离午饭才过不多一会儿，二来心情烦乱，根本没心思吃饭，所以没啥胃口。我光喝茶，连筷子都懒得动。
    我紧张得直问老吴：“哥，麻烦大了，都在议论这事呢，怎么办？”老吴此时心态倒比刚才在车上平静，作为司机，他压力没我大，投诉也与他无关，虽然他是始作俑者，但背黑锅的却是导游，对他而言，顶多就是退钱罢了。而且他已不是第一次到老乡店，也算久经历练，所以此刻他只是笑着安慰我：“放心了，一会把他们送走就好了，贵州人没关系的。”我还是叨叨，老吴听着烦，给我倒了茶并大声喝道：“吃饭，别那么多废话了，刀手还怕这个，不中用的几巴东西。”
    人就是贱，顺着说不行，非得骂才行，老吴一骂，我倒一下便鼓起勇气，是啊，既然咱吃的是这碗饭，还怕千刀万剐？我便横下一条心，拿起饭碗盛饭，吃！
    看时间逼近5点，我立刻起身走到客人餐桌前叫道：“走了，别误了飞机，还要办手续、托运、买机场建设费呢，晚了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客人人心浮动，老乡店的事也只能放到一边，心急的人已经叫道：“走了嘛，回去再说嘛。”
    99年是海口机场的分水岭，远郊的新机场已经建好，并已开始部分投入使用，我们这班人算是最后一批使用老机场的人。老机场就在市中心，从餐厅出来转眼就到。
    一到机场，我便收了他们的身份证，嘱咐全陪殿后，然后猛跑下车，到值机柜台办理登机牌，购买机场建设费。
    等客人涌进候机楼，人心躁动，都等着领身份证、登机牌和机场建设费，至于行李，由于不多，也没买啥大件，而且贵州人对托运也不信任，只想留在身边抱着才好，所以39人无一件行李托运。
    我办完手续回来，就开始念名字发登机凭证。领完登机的凭证，大家立刻归心似箭，一窝蜂的涌向安检口排队，哪还有人议论老乡店的事，我也不象对其它团队一样跟这批客人依依不舍相送，只说了几个“再见”，便把全陪拉到一边。
    万泉旅行社比金旅规范的多，全陪也参与割草的分成，只是占的比例很小，购物额的百分之三，看个人妖、潜水，全陪一人只分五块，即使这样绝大部分的司机导游还要想法克扣，不愿舍财是一方面，也有不想让他知道赚多少钱的考量，怕露富遭忌。
    我也一样，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老乡店买了多少钱，这个团娱乐几乎全军覆没，就几个潜水，人妖海鲜全部摸光，购物点也就珍珠水晶药店买了一点。这些地方倒不必隐瞒，老鼠尾巴上的芥子而已，出油也不多！倒是老乡店，客人也没拎在手上，根本看不出，所以我和老吴早谋划好，弄一张6000的购物结帐单应付了事。
    结账时首先我就是一阵抱怨：“妹妹啊，以后可别给哥带这么烂的团来啊，你看我这几天累成什么样了，客人还根本不领情嘛。”我边说边指着自己黑瘦的脸让她看，她也笑道：“哥，下回给你带个好团过来。”我又是一阵牢骚，才开始跟她结账。
    其它帐全陪都没意见，只是老乡店她提出异议。只见她笑着说：“文哥，客人买了好多东西啊，不止六千吧？”我听了心里一惊，好象窃贼被一下捉住，但我也久经考验，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决心赖到底。
    我装出震惊的样子，说：“不会吧，我没看他们手里带东西啊，买六千我都觉得多了，万万没想到的。”全陪道：“哦，可能你看不到，他们说是店里的老板，贵阳老乡让他们把东西藏好，不让导游看到的，大部分人都买了，肯定不止六千，真的。”
    我做贼心虚，但此刻只能抵赖，我又多掏了一百块递给全陪说：“那可能是店里故意的，就想蒙我们，我们也上当了。但这钱我是已经和司机结算完的，就这个数。这样吧，妹妹，我看你这个人挺不错，我个人给你补贴100吧，就算我们兄妹的情分。”那小姑娘还是不干，撒娇的说：“嗯。。。。。哥，不行，太少，你先给我，我帮你收客人的购物票，然后你找店里算账去，我说，绝对比六千多的多！”
    天，这小姑娘可不简单，这话如刀扎我心肺，把我惊出一身冷汗，要真收购物单，二万六一共，那我可就糗大了！在钱面前，所有人尽展本色，傻子都一下变聪明了！
    我只好又掏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说：“算了，别胡来，收那东西敏感，万一操作不好，我可不想出幺蛾子！”那姑娘还是摇摇头说：“嗯。。。。。。”我知道她还嫌少，一咬牙又掏出了一张笑着对她说：“妹妹，这可是三百了，等于多了一万，连结账的已经是一万六的提成了！”那小姑娘这才接过钱放进自己漂亮的钱包里，说：“哥，我要的真不多，你要多给点才对，知道吗，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拉我，就是说你把他们带到那里，让他们受骗了！”
    我一听，这才想到刚才客人留她，竟是为了跟她说这事，便让她等等，自己迅速跑到一旁的特产店。我也不问价格，直接给她买了一大包特产递到她手里，我知道咱们现在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全陪也是行内人，跟她装蒜没这必要，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求得她的支持才好。
    全陪一开始推说不要，我一硬塞，她才收下。这时我才开口问道：“妹妹，他们没说我什么吧？”全陪笑道：“也有说的，说你和店里勾结，但我告诉他们说，你和我都不知道，可能是店家搞的鬼。”
    我忙又问道：“他们什么反应？”全陪笑道：“反正好些吧，最多也是半信半疑的。”我苦笑道：“咱们吃这碗饭的，听公司安排，你说不买东西咱们怎么办，吃什么？”我又叹了口气问道：“他们跟你说了包厢里的事吗？人家都不让我进去看，我都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全陪听了，这才把客人告诉她的包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讲解员介绍完后，带着大家一起进了包厢，说是要介绍如何鉴定珠宝。七月的海南，大厅内很热，包厢里凉快，大家一进来便如沐春风。
    一落座好，漂亮的姑娘笑容满面，先是泡茶，然后又是问寒问暖。大家一看那茶罐，竟是都匀毛尖，都笑道：“想不到来海南喝贵州茶。”讲解员听了便笑着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啊？”几个大姐笑道：“贵阳的，这个茶就是我们那里的。”贵州人也有点地域歧视，贵阳人自以为是省城人，比下面其它地方的人高贵些，所以一问都说是贵阳人，不会说是贵州人。
    那讲解员一听，故装作吃惊的样子问：“啊，你们是贵阳的，我们老板就是贵阳人，说不定还认识你们呢！”客人一听也很高兴，问道：“真的吗？叫老板过来问问。”讲解员笑的特别甜美，身段好又极尽妖娆，引得不少男人眼光都不愿离开她的身体。只见她柔柔的答应了声：“好，我去叫一下。”说完吩咐其他服务员继续倒茶，让客人们先喝个痛快。
    等茶过五巡，解了渴，老板珊珊来迟，漂亮的讲解员一开门便笑着介绍：“各位，这就是我们的老板沙总。”大家抬头一看，沙总长得气宇轩昂，浓眉大眼，口宽鼻阔，天庭饱满，西装笔挺，头发皮鞋锃亮，昂昂乎庙堂之器，手上劳力士表、大金戒指，一看就是老板的气派。
    只见沙总用贵阳话大声说：“各位老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