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99年的会议团(上二)
一看号码我吓了一跳,是燕姐,这扣机怎么来的那么巧,不会又是让我出团吧?我心里忐忑,借口这里信号不好,声音嘈杂,跑出门口回机。
一接通便听燕姐对我说:“阿文,后天准备出团了,集团的会议,五天,沈书记指定你出的。”我一听头都大了,怎么都撞上了,这可怎么办?
若是以前,我有可能以金旅为主,哪怕牺牲些自己的利益,可现在不同啊,我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我家里还有辆车呢,这可是吃钱的机器,一日不割草,营运费和老国的工资都会拖死我,我只能想法让它赚钱,让它在路上跑。
会议团是块肥肉,我岂能放过?这回我要导游、车费、车割草三丰收,先想法让这车正常运转起来。可这次出团是最高领袖的指示,如何抗命?
我已无力再对燕姐编瞎话,燕姐对我的耐心也一天天在减少,眼前有两条路可选,但只能选其中的一条,出或不出。出意味着放弃会议团到手的利益,眼下外债沉重而且还得向阿哲交待,压力如山,我已有些喘不过气来,常常吃睡不香,我需要用钱来打开眼前的困局,我现在眼里只有钱,所以出集团会议而放弃北京会议,无论如何不能干!
可要是推辞不出,有可能面临和去年一样的困局,我求爷爷告奶奶才重回的金旅,有可能会再次面临被除名,这可如何是好?
我心里飞快的转着,盘算如何回答,时间紧迫,我竟一时不知如何选择,我故意问燕姐:“姐,这团怎么安排?”以此拖延点时间好做最后的决定。燕姐说:“后天接机,海口开一天半的会议,然后到下面玩三天,回海口送机。”
集团会议本身有局限,割草的地方就两个,属于老鼠尾巴上的芥子,出脓不多,哪怕割草也就相当于公务劳动的补助,与北京的公款会议团相差太远,而且一听又是五天,如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心里就抗拒,所以咬牙心想:还是先要钱再说!
我立即假装紧张,对燕姐说:“哎呀,完蛋了,不行了,姐,我领了团了,要和我这车一起出,买车欠太多钱了,压力大呀,你叫别人出行吗?”燕姐一听就火了:“ 怎么现在一叫你出团都那么难呢,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你出不出,不出你自己跟容总说。”
一看燕姐生气,我心里也不安,但我决心已下,已选择了老文的会议团,所以无奈我哭丧着脸说:“姐,你帮我说吧,我答应人家了,实在是推不掉了,再说了那车不敢停啊,没团出光烧钱啊!”燕姐不听我的解释,说了句:“你自己跟容总解释。”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一脸的茫然,心里挺不是滋味,自己真的无奈,作为金旅的御用导游,不断的违抗命令我也心感惭愧,可利益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争,我在为生存和发展而战,忠孝难两全啊,有时候只能违心抗命了。。。。。。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餐桌,老文和老国正聊着,好像还能聊到一处。老文见我回来,笑着问我:“什么电话啊,打半天,有那么多话说吗?妞吗?”我被他一问也立即清醒,苦笑着对他说:“公司让回去出团,集团指定我出的,我肯定要接会,没办法推了,领导发火了。”
老文笑道:“那怎么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咱们都辞了一起打天下吧,我看会议的前景还是不错的咧。”此时老国给他点上了烟,他狠吸了一大口,吐得眼前烟雾缭绕,自己也呛得眯上眼。
我点点头说:“放心兄弟,我已经在考虑了,大不了拼一次!”老文呵呵笑道:“拼呗,怕啥?胆小不把将军做!”我点点头,以茶代酒再次敬他。
接下来我们进入主题,对4月2日这会进行了分工,敲定具体细节的处理。这是老文接手会议团后第一年的第一个会议,而且还是年初试放的第一个会,大意不得,老文心很细,我们直把会议的方方面面都想到都安排好了,才起身结束这顿饭局。
过去我接会,大大咧咧,根本就没想到那么细,听老文这么婆婆妈妈,我早就不耐烦,心想,接来接去不就那几道工序吗?弄的那么复杂,差不多就得了,所以老文一把工作安排完,我立即如得了解放一般,全身轻松。
我把帐一结,大家走出火锅店,老文就想打个摩的回酒店,我赶紧把他拉上车,并对他说:“这是咱们兄弟俩的车,有车还坐啥摩托。”老文笑道:“这么个大家伙送我,太麻烦了吧。”老国也在一旁叫道:“文总,上车吧,没什么的,不麻烦,怎么能让老总坐摩托呢。”老文这才上车坐下。
我陪老文一路闲聊,穿街走巷把他送回了玉嘉酒店,下车时我看到他拿的手机,笑着问他:“兄弟,买大哥大了?”老文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他买这手机的钱也是会议团赚的钱,或者说是我给的,他呵呵的憨笑道:“买不起新的,买个二手的摩托罗拉,主要是怕北京联系找不到人,就这破东西,才二千块。”
我笑道:“今年弄好了买一新的,诺基亚、爱立信。”老文呵呵的笑着说:“好,但愿如此!”然后与我握手大家告别,我和老国把车开动,他站在原地向我们挥手。
今天这饭吃的有意义,钱没白,我和老文还是统一战线,这让我心里痛快。老国把我送回了家,又嘱咐我快点找团,别让他停太久,我连连答应,这表面看只为我,实际他也着急,没活干他也只有那一点死工资。
回到家我也不敢立即上床午睡,我又拿起电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有一个旅行社有个东郊椰林一日游,给车费800,一日游没啥割草,就是领个车费,但总比闲着烧钱强。我让他们现付,他们欣然接受,我便通知老国第二天出团,暂且不表。
话说我决心要人和车一起出这会议团,自然是要得罪金旅,等把所有事情忙完上了床,惦记起这事心情一下又消沉起来,怎么办?
我若是再次推辞不出,金旅自然是以为我现今当了老板,羽毛丰满,已不似平常导游那般容易管束,只要有这念头,将来自然是慢慢将我边缘化。。。。。。
不说别的,今天跟燕姐一抗命,燕姐这样的女强人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我一时收回抗命之辞,勉强出了这团,将来我的地位也肯定不保,燕姐他们自然已品出其中的味道,会先下手为强,对我暗暗使劲来个杯酒释兵权!
这么看,我在金旅的前途渺茫,而且金旅的团队已日薄西山,效益越来越差,若想保住车,保住会议团,争取光明前程,眼下只有“走”这一条路,是时候该离开了!
说走就走真难呀,离开金旅我能去哪?这里寄托了我太多的情感,我是在这里起步和成长的,这里就是我的家!除去工作,我与这里的所有人关系融洽,有些人甚至情同手足,他们对我真的关爱,离开他们我实在于心不忍,问心有愧!
可我不能只求安逸,小富即安,这不是我人生的目标,在这里安安稳稳呆一辈子,我会负了女友,负了人生,我不想就这样平凡到老!
可若要奔光明前程,金旅已成了我的牵绊,势必常与这里发生冲突,我已无法平衡这种利益关系,再呆下去,我只有不断的得罪人,最终两面都不落好,这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我只能顾一头!既然金旅已无奔头,时间又不等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能选择离开,至于情义我会永记心头,将来再图回报了。。。。。。
既然燕姐让我跟容总说一声,我想如果不出这团,又不声不响,不吭一声实在不似人道,那势必落下埋怨而由爱生恨,由恨成仇,君子坦荡荡,何必授人以柄?同在一片江湖行走,总有见面的时候,万一将来有难,多个朋友会多条路,好聚好散,也许将来还有个照应,毕竟金旅有国企的金字招牌!
想到这,我拿起了电话,就要拨打容总的手机。刚拨了号码,我又把电话放下,刚才那股劲一下没了,我一下又紧张起来。
是啊,这口怎么开?直接说不接,肯定不行,容总一直那么关照我,我不能伤他的心,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且我现在还没找退路,这么走有点慌不择路,万一在外头一时没了团带,现在我可没老本吃!要知道是眼下我是一屁股债烧的我坐立不安,车又开张不利,祸不单行,那场风流病又扒了我一层皮,我已无钱补贴到车里,所以即使离开金旅是必然,最好还是体面的离开,万一在外头要饿死也好回来讨口饭吃。
容总这电话是非打不可,我想了再三,大不了被他一顿臭骂,容总最是蛇口佛心,被他骂出了气,我心里会平衡许多,毕竟这事我自觉愧对金旅。
我立刻从床上蹦起,一咬牙一跺脚按了拨打键。
“嘀——嘀——”电话接通的嘀嘀声似乎敲打在我心坎,我瞬间紧张起来,心跳的咚咚声如战鼓紧擂。
容总接了电话说:“喂。”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一口气说:“领导,我想跟你说一下,沈书记那个团我接不了,我都早给人家定了,要车和人一起出团的,领导,车难弄啊,欠一屁股债,实在是没办法了。”
容总一听就火了,骂道:“你这小子,每次关键时刻你就给我来这手,把那团推了,回来出团,车让他们用就行了嘛,你不带这团我怎么向沈书记交待?妈的,越来越不像话了,白培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