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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齐相晏子

    《黑土地之恋》下乡卷第29章中提到了“二桃杀三士”,该故事的初始缔造者就是齐相晏婴。
    晏婴在后世人们心目中是智慧的化身。不过,晏婴崇高的形象主要归功于《晏子春秋》。
    司马迁在《史记·管晏列传》中说:“吾读……《晏子春秋》,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但在篇末又说:“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祈慕焉。”
    看官想,能让司马迁如此崇拜的人,岂能是一介凡夫俗子?
    晏婴继父任为卿(执政的高级长官)时,已是齐灵公末年。
    当时的齐国早已不是管仲为相时的齐桓公时代,中原霸主的地位早已易位,国势日渐衰微。
    偏偏这齐灵公又昏庸怪僻,懦弱无能,还穷兵黩武,屡犯鲁境,弄得国弱兵疲,百姓怨声载道。
    尽管晏婴屡进忠言,却很少被齐灵公采纳。
    周灵王十七年十月,晋国率兵攻打齐国。齐灵公在平阴与其相抗,结果兵败逃亡,第二年就死了。
    齐灵公死后,齐庄公继位。
    这齐庄公也是个昏君,他只知崇尚勇力,而不顾道义。他在国内设置了“勇士”爵位,还重用殖绰、郭最等勇士,用以鼓励人们的尚武精神。
    这样一来,就使得一些流氓无赖、地痞恶霸在朝廷内外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弄得家家关门,人人自危。
    身为相国的晏婴眼看着齐国风气日下,忧心忡忡,曾经多次劝谏,然而齐庄公就是充耳不闻。他见齐庄公不是一个从谏如流的人,便辗转反侧,心急如焚。
    其实,齐庄公即位后首先考虑的,就是怎样对外用兵,建立武功,以提高自己的威望,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此,他对晏婴的劝导,不但不听,反而渐生嫌烦之意。
    周灵王二十年,齐庄公不听晏婴劝阻,执意收留了晋国的下卿栾盈,还暗中将栾盈及其党徒送入曲沃组织叛乱,并且乘机攻打晋国。
    其后不久,齐庄公又置晏婴的劝谏于不顾,仍然一意孤行,兴兵伐鲁,终于激怒了晋国。
    晏婴无奈,只好将家中贵重物品上充国库,其余尽散周围百姓,携带妻儿老小到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村,一边打鱼和耕田以维持生活,一边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周灵王二十四年五月,当晋国联合众诸侯意欲大举伐齐的时候,齐国朝野上下惊慌万状。
    恰在此时,齐庄公和大贵族的夫人棠姜私通之事,被崔杼知道了。于是,崔杼决定乘机杀死齐庄公以向晋国解说。
    这天,齐庄公大摆酒席,招待前来进贡的莒国国君黎比公,下令群臣前来坐陪。
    崔杼称病未去。齐庄公不但未加责怪,反而暗自欢喜:我又可以借机会见棠姜了。
    席罢人散,齐庄公以探病为由去崔杼家与棠姜私会,旋即被预先埋伏在宅中的勇士射死了。
    听说齐庄公被崔杼所杀,晏婴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带着随从前往齐都去吊唁齐庄公。
    晏婴来到崔杼家门前,他身边的下人担心地问他:“您将为国君殉而葬吗?”
    晏婴说:“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国君,我应该为他而死?”
    随从又说:“那么我们何不逃跑呢?”
    晏婴说:“难道国君的死是我的罪过,我要逃跑?”
    “那么我们还是回去吧?”
    晏婴说:“国君都死了,我回到哪里去呢?作为万民之主,难道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地位来高跨于百姓之上?应当主持国政,作为君主的臣下,难道只是为了获取俸禄?应当保卫国家!所以君主为国家而死,那么臣下就应该为他而死;君主为国家而逃亡,臣下就应该跟他逃亡。如果君主只是为自己的私欲而死,为个人的事情而逃亡,不是他宠爱的人,谁敢承担责任,为他而死,为他而逃亡呢?可是我现在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说罢,晏婴径自闯进崔家,脱掉帽子,捶胸顿足,不顾一切地扑在齐庄公的尸体上,号啕大哭了一场,然后起身离去。
    崔杼的左右欲杀掉晏婴,崔杼对晏婴也早已恨之入骨,但是有所顾忌,便对身边的人说:“他是百姓所景仰的人,杀了他,我就会失去民心。”
    杀死齐庄公后,崔杼便和另一个大贵族庆封拥立齐庄公的异母兄弟杵臼为国君,这就是齐景公。
    为了巩固权势,树立威信,崔杼把满朝文武大臣都驱赶到太公庙上,派兵内外把守,逼迫大家歃血为盟,表示效忠于他。
    稍有违迕,即被处死。已经杀了七个人,气氛十分恐怖。
    轮到晏婴了。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晏婴。
    晏婴从容举杯,义愤填膺地对天盟誓:“我只忠于君主和国家。凡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者均不得好死!”说罢,一饮而尽。
    崔杼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用剑顶着晏婴的胸膛,要他重新发誓。
    晏婴毫不畏惧,厉声回答:“崔杼,你读过《诗经》吗?诗曰:‘莫莫葛藟,延于条枚,凯弟君子,求福不回。’(今译作:‘葛藤一片到处长满,蔓延缠绕树枝树干。和乐平易好个君子,求福有道不邪不奸。’)不管你是用刀砍头,还是用剑穿胸,我晏婴决不屈服!”
    崔杼怒不可遏。
    这时,身边的一个心腹悄悄地对他说:“千万使不得!您杀庄公,是因为他无道,国人反应不大,您如果杀了晏婴,那可就麻烦了。”
    崔杼没奈他何,咬牙切齿地看着晏婴拂袖而去。
    晏婴登上马车,车夫立刻快马加鞭,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以防不测。
    晏婴若无其事,从容不迫地对车夫说:“安稳一点,不要失态。快了不一定就有活路,慢了也不见得就会死。鹿生长在山上,可是它命却掌握在厨师那里。如今,我也像鹿一样。”
    晏婴一路平安到家,最终也没遭到什么迫害。
    齐景公即位之初并未重用晏婴,只是让他去治理东阿(山东阿城镇)。
    晏婴一去就是三年,这期间齐景公陆续听到了许多关于晏婴的坏话,因此很不高兴,便把晏婴召来责问,并要罢他的官。
    晏婴赶忙谢罪:“臣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了,请再给臣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治理东阿,三年后臣保证让您听到赞誉的话。”
    齐景公同意了。
    三年后,齐景公果然听到有许多人在说晏婴的好话。
    齐景公大悦,决定召见晏婴,准备重重赏赐。
    谁知晏婴却推辞不受,齐景公好生奇怪,细问其故。
    晏婴便把两次治理东阿的真相说了出来。
    他说:“臣三年前治理东阿,尽心竭力,秉公办事,得罪了许多人。臣修桥筑路,努力为百姓多做好事,结果遭到了那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富绅们的反对;臣判狱断案,不畏豪强,依法办事,又遭到了豪强劣绅的反对;臣表彰和荐举那些节俭、勤劳、孝敬师长和友爱兄弟的人,而惩罚那些懒惰的人,那些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徒自然对我恨之入骨;臣处理外事,送往迎来,即使是朝廷派来的贵官,臣也一定循章办事,决不违礼逢迎,于是又遭到了许多贵族的反对。甚至臣左右的人向我提出不合法的要求,也会遭到臣的拒绝,这自然也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这样一来,这些反对臣的人一齐散布我的谣言,大王听后自然对臣不满意。而后三年,臣便反其道而行之,那些原来说臣坏话的人,自然开始夸奖臣了。臣以为,前三年治理东阿,大王本应奖励臣,反而要惩罚臣;后三年大王应惩罚臣,结果却要奖励臣,所以,臣实在不敢接受。”
    齐景公道听途说就责骂晏婴,是因为他没有亲自到东阿去体察民情。实践出真知。晏婴以亲身的实践,从正反两个方面对比进言,加大了说服的力度取得较好的效果。因此,齐景公才知道晏婴的确是个贤才,而深悔自己以前听信了谗言,错怪了晏婴。
    于是,齐景公将国政委以晏婴,让他辅佐自己治理齐国。
    齐景公召来晏婴请教如何兴国安邦。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光复先君齐桓公的伟业,重振雄风。
    晏婴听后沉吟片刻,说道:“臣陪大王微服察访一下民情,回来后再议兴国大计,如何?”
    齐景公本来就轻国事而重享乐,见晏婴要陪自己微服私访觉得很新鲜,便同意了。
    君臣二人来到京都的一个闹市,走进了一家鞋店。
    鞋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鞋子,品种齐全,但是无人问津,生意清淡。
    齐景公有些不解,却见不少人都在买假脚。
    齐景公吃惊地问店主,店主神色凄然地说:“当今国君滥施酷刑,动辄对人以刖刑,很多人被砍去了脚,不买假脚如何生产和生活呢?”
    齐景公听罢内心很不是滋味。
    回宫的路上,晏婴见齐景公闷闷不乐,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对他刺激不小,于是说道:“先君桓公之所以建树了丰功伟业,是因为他爱恤百姓,廉洁奉公,不为满足欲望而多征赋税,不为修建宫室而乱役百姓;选贤任能,国风清正。君臣戮力同心,才取得了雄视天下的地位。如今大王亲小人,远贤良,百姓……”
    没等晏婴讲完,齐景公便打断了他的话:“相国不必说了,寡人已经明白了。寡人也要效法先君,光大宗祠社稷。”
    贤相首先在于有德。有德,就是能为百姓着想。在君主制的国家里,这种意向势必常与国君发生冲突,于是极谏就成为贤相的第一要务。
    《晏子春秋》开头就是《谏》上下两篇,当非偶然。晏婴在国君面前,从不谄谀逢迎、溜须拍马,而是直言无隐,奋力谏诤,体现了正直有良心的大臣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卓然风范。
    到齐景公时,齐桓公霸业已成为历史陈迹,齐国内政几无一日安定。
    当时官家垄断大部分山林、土地、渔盐,贵族们“宫室日更,淫乐不违”,“肆夺于市”,“民三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室朽蠹,而三老冻 馁 ”,致使“齐国丈夫,女子织,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
    人民稍有不满或反抗,动辄得罪被刑。
    统治者用严刑酷法来维持旧秩序,他们自己却整日声色狗马,用醉生梦死来度过忧患。
    弥漫在齐国宫庭的纵酒淫乐之风销蚀着奴隶主统治者的最后锐气,晏子就是在这样一个社会大动荡的时代,给这样一位走下坡路阶级的神晕目眩的齐王充当“社稷之臣”的。
    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晏婴充分表现出了治理国家的忠诚与能耐。
    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机智地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从各种角度不断地提出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的谏议。
    齐景公嗜好歌舞,女乐倡优遍及后宫。
    一次,乐不思政的齐景公问晏婴,自己有没有可能像先祖桓公那样称霸诸侯?
    晏婴立即回答:“桓公之时,十分注重选贤任能,以鲍叔牙、管仲为左膀右臂。可当今你呢,却是左倡右优,加之还有进谗言的居前,拍马屁的在后,又怎能向往桓公的霸业!”
    这个直言不讳的回答,既批评了骄奢淫逸的齐景公,又揭露了政客围绕在君王身边进谗献媚的丑恶嘴脸。
    齐景公当然不会轻易接受晏婴的劝诫。他兴师动众,役使大批民工,破土兴建亭台。
    当时正值秋收季节,民工们却不能回家去收割庄稼,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正当人们内心叫苦不迭之际,一贯喜欢奢华的齐景公正在为亭台的开工举办大型饮宴了,晏婴前往陪侍,忧心忡忡。
    待酒过三巡之后,晏婴即席起舞。他自舞自唱道:
    岁已暮矣,而禾不获,忽忽矣若之何?
    岁已寒矣,而役不罢,惙惙矣如之何?
    随之热泪横流。
    酒酣耳热的齐景公见此情景,也感到不安了,遂把亭台的工程停了。
    这是晏婴凭借自己的才艺将一场宫廷的饮宴歌舞,变成了一次有具体政治内容的讽谕舞,并且收到了实际的效果。
    有一次,齐景公问晏婴:“你家靠近集市,可知物价的贵贱?”
    晏婴答道:“既然买东西方便,鞋子贱。”
    “踊屦”贵贱的行情变化,是极非正常现象,晏子利用它含蓄而又尖锐地谴责了齐景公的残忍行径。
    齐景公最终还是明悟了晏婴的讽谏,下令减轻了刑罚。
    齐景公好色贪杯。
    一次,齐景公抱着美女饮酒七天七夜还不停杯。
    弦章进谏:“您饮酒七天七夜了,我请求您停止。不然,请您把我杀了。”
    这时,晏婴入见。
    齐景公说:“弦章这个小子竟然这样阻止我饮酒作乐。如果我听从他的,不是臣子反过来管我了吗?如果把他杀死了,我又舍不得。”
    晏婴回答:“弦章幸遇明君!如果他碰到殷纣那样的昏君,早就死了。”
    齐景公闻言便停止饮酒。
    孔子三十五岁那年,去了齐国,做了高昭子的家臣,之后通过高昭子见到了齐景公。
    齐景公问孔子如何为政,孔子说,“国君要像国君,臣子要像臣子,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
    景公说:“讲得好啊!如果真的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纵然有粮食,我怎么能吃得到呢!”
    改日齐景公又向孔子询问为政,孔子说:“为政在于节约财物。”
    景公很高兴,将要把尼溪的田地封赐给孔子。
    晏婴进言说:“这些儒者能言善辩不能用法度来规范;高傲自大自以为是,不能任用他们来教育百姓;崇尚丧礼尽情致哀,破费财产厚葬死人,不可将这形成习俗;四处游说乞求借贷,不可以此治理国家。自从圣君贤相相继去世,周朝王室衰落以后,礼乐残缺有很长时间了。如今孔子盛装打扮,繁琐地规定尊卑上下的礼仪、举手投足的节度,连续几代不能穷尽其中的学问,从幼到老不能学完他的礼乐。国君打算用这一套来改造齐国的习俗,恐怕不是引导小民的好办法。”
    此后齐景公虽然恭敬地接见孔子,但不再问有关礼的事。
    有一天,齐景公挽留孔子说:“按照季氏上卿的规格来待你,我不能做到。”
    于是就用介于鲁国季氏和孟氏之间的规格来接待孔子。
    齐国大夫企图谋害孔子,孔子听说此事后告知景公。
    齐景公说:“我老了,不能用你了。”
    孔子在这种情况下,当机立断,离开齐国,返回了鲁国。
    有了晏婴为相,齐景公也就有了恢复齐桓公时期的霸业的雄心,但是时间一长,这位好高骛远的国君就熬不住了。他想通过豢养一批勇士的办法来建立自己的武功。
    当时,齐景公豢养了三个勇士:一个叫田开疆,一个叫公孙捷,一个叫古冶子,号称“齐国三杰”。
    这三个人个个勇猛异常,力能搏虎,深受齐景公的宠爱;他们恃宠自傲,为所欲为。
    这时齐国田氏的势力越来越大,曾经联合国内几家大贵族,打败了掌握实权的栾氏和高氏。
    田氏家族势力的提高,直接威胁着国君的统治。
    而田开疆正属于田氏一族,晏婴很担心“三杰”为田氏效力,危害国家,便劝齐景公除掉这三个“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的勇士。
    齐景公担心“搏之恐不得,制之恐不中”。因此,晏婴决定伺机智杀这三勇士。
    一天,鲁昭公访问齐国,齐景公设宴款待。
    鲁国由叔孙蜡执礼仪,齐国由晏婴执礼仪,君臣四人坐在堂上,“三杰”佩剑立于堂下,态度十分傲慢。
    晏婴心生一计,决定乘机除掉他们。
    当两位君主酒至半酣时,晏婴说:“园中金桃已经熟了,摘几个请二位国君尝尝鲜吧?”
    齐景公大悦,传令派人去摘。
    晏婴忙说:“金桃很难得,还是臣亲自去吧。”
    不一会儿,晏婴领着园吏,端着玉盘献上六个桃子。
    众人一见,只见盘子里放着的六个桃子,个个硕大新鲜,桃红似火,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齐景公问:“就结这几个吗?”
    晏婴说:“还有几个没太熟,只摘了这六个。”
    说完恭恭敬敬地献给鲁昭公、齐景公一人一个金桃。
    鲁昭公边吃边夸奖桃味甘美。
    齐景公说:“这桃子实在难得,叔孙大夫天下闻名,当吃一个。”
    叔孙诺谦让道:“我哪里赶得上晏相国呢?相国内修国政,外服诸侯,功劳最大,这个桃应该他吃。”
    齐景公见二人争执不下,便说:“既然二位谦让,那就每人饮酒一杯,食桃一个吧!”
    两位大臣谢过齐景公,把桃吃了。
    这时,盘中还剩有两个桃子。
    晏婴说道:“请君王传令群臣,谁的功劳大,谁就吃桃,如何?”
    齐景公自然明白晏婴的意图,于是传令下去。
    三勇士而赐二桃,故意少其一。不足则争,因使其计功而食桃,意味着功大者得食桃,功小者不得吃. 三勇士各言其功,都自认为功大无比。
    果然,公孙捷率先走了过来,拍着胸膛说:“有一次我陪大王打猎,突然从林中蹿出一头猛虎,是我冲上去,用尽平生之力将虎打死,救了国君。如此大功,还不应该吃个金桃吗?”
    晏婴说:“冒死救主,功比泰山,可赐酒一杯,桃一个。”
    公孙捷饮酒食桃,站在一旁,十分得意。
    古冶子见状,厉声喝道:“打死一只老虎有什么稀奇!当年我送国君过黄河时,一只大鼋兴风作浪,咬住了国君的马腿,一下子把马拖到急流中去了。是我跳进汹涌的河中,舍命杀死了大鼋,保住了国君的性命。像这样的功劳,该不该吃个桃子?”
    齐景公说:“当时黄河波涛汹涌,要不是将军斩鼋除怪,我的命早就没了。这是盖世奇功,理应吃桃。”
    晏婴忙把剩下的一个桃子送给了古冶子。
    一旁的田开疆眼看桃子分完了,急得大喊大叫:“当年我奉命讨伐徐国,舍生入死,斩其名将,俘虏徐兵五千余人,吓得徐国国君俯首称臣,就连邻近的郯国和莒国也望风归附。如此大功,难道就不能吃个桃子吗?”
    晏婴忙说:“田将军的功劳当然高出公孙捷和古冶子二位,然而桃子已经没有了,只好等树上的金桃熟了,再请您尝了。先喝酒吧。”
    田开疆手按剑把,气呼呼地说:“打虎、杀鼋有什么了不起。我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反而吃不到桃子,在两位国君面前受到这样的羞辱,我还有什么面目站在朝廷之上呢?”说罢,竟挥剑自刎了。
    公孙捷大惊,也拔出剑来,说道:“我因小功而吃桃,田将军功大倒吃不到。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说罢也自杀了。
    古冶子更沉不住气了,大喊道:“我们三人结为兄弟,誓同生死,亲如骨肉,如今他俩已死,我还苟活,于心何安?”说完,也拔剑自刎了。
    鲁昭公目睹此景,无限惋惜,半天才站起身来说道:“我听说这三位将军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惜为了一个桃子都死了。”
    齐景公长叹了一声,沉默不语。
    这时,晏婴不慌不忙地说:“他们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智勇双全、足当将相之任的,我国就有数十人,这等武夫莽汉,那就更多了。少几个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各位不必介意,请继续饮酒吧!”
    其实,晏婴早已为景公物色了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将,这就是春秋时威震诸侯的名将田穰苴(即司马穰苴),他后来为齐国的江山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晏婴料到二桃赏赐三勇士,他们必然不会遵照齐景公之命,“计功而食桃”,而是“无长幼之礼”,炫耀己功而抢桃。
    勇士相争,必以兵剑。
    不出晏婴所料,田开疆和公孙捷都争先恐后“援桃而起”,都自以为武功盖世,“无与人同矣”;古治子也自以为其勇猛超过田开疆和公孙捷,但是桃已被他们抢占,于是拔剑而起,要求他们交出二桃。看来纷争已起,解决问题的方式或以刀兵相见,杀个你死我活,或交桃受辱,而辱为勇士最大的忌讳,如此必然以死免辱。以辱致人于死,则辱人者为不仁不义,不仁不义又甚于受辱,那么,辱人者又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可以说,不管用哪种方式解决,三勇士都难免一死。
    在晏婴墓地徘徊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又去看望位于齐城东南部的三士冢。
    三士冢是晏婴“二桃杀三士”的三勇士田开疆、公孙捷和古冶子的合葬墓。
    站在三士冢前,我们双眼汪然。
    一墓三坟,南北五十五米,东西一百一十米,封土高大。今墓四周已建围墙加以保护。
    南设圆门和映壁,刻《梁甫吟》及摹刻“二桃杀三士”的汉画像嵌于映壁。
    坟墓两侧置张逊三书写的“三士冢”石碑。
    传说,诸葛亮曾经到此一游,作《梁甫吟》: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理。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此诗表达了诸葛亮对三勇士的同情,而对晏婴进行了讥讽和谴责。
    清代诗人赵执信也曾作《三士墓》诗:
    石父当年脱网罗,留将三士竟如何?
    孟尝坐食三千客,拼将桃园杀几多!
    赵执信的观点和感情与诸葛亮是一致的。
    而清代诗人崔象珏的《三士墓》诗曰:
    勇士虽优兼智短,名心太重视身轻。
    仪延并用终为乱,诸葛何须笑晏婴!
    崔象珏表现了否定三勇士的观点,与诸葛亮《梁甫吟》是大有不同的。
    平心而论,三士之死,虽属悲壮,但是他们居功自恃,甚至被人作为阴谋篡位的工具加以利用。
    四肢短小的晏婴伺机使巧,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终以二桃杀死三个力可拔山的勇士,消除政治隐患,其智慧却也非寻常,只是手段有些太过阴险毒辣罢了。
    【注:本章节内容,节录自360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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