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迪妮莎在微笑
巴塞尔。
国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群混蛋跑到终焉的地盘了。”
他使劲挠着头发，摆着特别蛋疼的表情。
电脑屏幕上写着，【世界树通报：玩家5900在“终焉”的区域消失，已进入该回廊聚集区，无法甄别具体方位，无法干涉行为】
“安吉尔，我看到他们去了‘终焉’的聚集区，但看不出是哪个。”
安吉尔抱着假从他旁边经过，用可怜的眼神瞧了一眼他，没搭理他，径直走向阳台。
“安吉尔，安吉尔，安吉尔，你说怎么办啊。”
“……”
“安吉尔，那地方我管不着啊。”
“……”
“安吉尔，你说我要不要……”
“你只是想找个借口过去和魔神打架。”
安吉尔一语点破真相。
玩家们以为“无尽回廊”的敌对方一直是“永生回廊”，其实“终焉回廊”和“无尽回廊”这一强一弱才是真正的死对头，因为这俩回廊的管理者有仇。
国王很无所谓的笑着说：“没事，他打不过我，但我能锤死他。”
安吉尔走回屋里，关上阳台的门，说道：“卡尔，管理者不能插手玩家的游戏，特别是跨回廊的游戏，你比我清楚这件事。”
国王想了想，眉头一挑，说：“你觉得……终焉的管理者在乎这个规矩吗？”
他顿了顿，说：“三百一十六年前，‘永生回廊’攻破‘终焉’某个聚集区，眼看那个聚集区要没了，最后‘永生’却输了，后来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自此‘永生’从第二的位置陨落，这事儿的真相只有那两个回廊的管理者知道。”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去的人……是李诺他们？”安吉尔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一些：“确实……如果是他们几个，说不准真的会把人家的地盘给……但那是人家的聚集区，而且‘终焉’的聚集区太多了，你怎么知道是哪个。”
国王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上面，最后手拍在额头上。
国王看向她，问道：“你说过，那小子和以前的我很像，对吧？”
安吉尔轻轻颔首：“大概八成相似。”
“既然如此。”国王顿了顿，说道：“安吉尔，他会让咱俩做好去‘终焉’的准备。”
……
与此同时。
刚刚进入一百三十年前白城的李诺几人收到了“终焉回廊”的系统提示。
【欢迎外来者的入场】
【这里是“终焉回廊”聚集区之一，正在拟定各位的赏金，请勿急躁】
“终焉回廊”的聚集区不像别的回廊只有一个地方，他们是分散在不同的世界中，公会或叫组织的玩家势力完成了一些专属任务后就能获取地盘，在该地盘内，任何“终焉”的玩家都能进入，只要不惹到负责地盘的组织就可以随便行事。
可是往往，大多数的终焉玩家会留在最大的聚集区，那地方在游戏《神之亵渎》的舞台。
越是独属于个人组织管理的区域，越是充斥混乱且没有目的性的恐怖。
白城的混乱。
一百三十年后，大剑世界的末世画风。
造成上述恶果的都源自于管理这个区域的“天楼十二煞”。
另外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五大回廊中，第一名的“终焉回廊”一旦单独遭遇第二名的“空之回廊”就必须得打个你死我活，一开始是因为性格问题闹出过好多乱子，后来干脆成了本能反应。
说回当下。
进入白城后，李诺几人的方位被分散。
李诺和茶白遇到了上个剧本失败的后续惩罚，四肢选择其二消失，不过在马尔杰【救济者效果5】的【屎块的祝福】下，触发远程医疗，修复了李诺和茶白的断臂。
另一边，小舞捡到了一份报纸，上面说：“白城有外来者入侵，组织正在与他们周旋，不要去中心熔炉区域。”
【外来者：其它回廊】
【“终焉回廊”对外来者一般不采取全员攻击的机制，因为机制和规则对我们的玩家没用，但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利益和兴趣选择是否攻击外来者】
【根据近期信息数据：攻击外来者的概率为97.2%，但致死率只有91%，没死的8%里面有7.3%永远留在了我们“终焉回廊”，他们会被做成道具或者礼品】
此刻茶白站在一个广场旁。
她看到雕像是用人做的，那个人还有能活动，但没有行为能力。
很多饥民围着他祭拜，这家伙是玩家，他和李诺几人差不多，都是一张车票后一队人马误入聚集区，坏消息是除了他以外，他的队友都死了，好消息是他还活着，而且等剧本结束的时间到了，“终焉”的玩家会放他回去。
为什么只留这家伙活命并做成雕像，因为他的技能中有一项是把人变成雕像，终焉玩家只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对他。
这种行为放在其它回廊也会发生，假设有其它回廊玩家来到“无尽回廊”，倒霉的就是碰上了李诺，亲爱的猎魔人先生可能也会把人家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无尽”的李诺是少数，但在“终焉”就是大多数。
那名被做成雕像的玩家用眼神在向茶白求救。
他只有手指还能活动，笨拙的敲出“摩斯密码”，意思是：杀了我。
茶白和李诺学过摩斯密码，她看得懂，但不会帮对方，生死有命的事情，谁也管不了。
却在这时，这家伙碎了一地，内脏和血肉都流了出来，但没有死，民众里有隐藏起来的妖魔飞奔出来，把他的肉体抓走。
茶白立刻隐藏踪迹，附近有“终焉”玩家在看。
【魔力压制】的作用帮她能藏匿在人群中，随着人潮往相对安全的位置走。
同一时间，耳麦里的谈话一直没停。
李诺、马尔杰、小舞，这仨话痨就没停过嘴，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一直跟说相声似的聊天，茶白会紧张导致心跳加速或是魔力因子产生异常波动，有可能会因此被人发现。
“喂，茶白！我看到你了！”
小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的分身在附近轻轻招手。
二女汇合的时候，李诺正往一个高处走去，踏上台阶走到了一个小塔楼上方，观察城市道路，制定逃跑方案。
合格的犯罪者一定要在犯罪前把逃跑的答案找到，不一定会真的能用到，至少会让心里头多一些自信。
李诺将所有情报都在脑中整理。
他们的工作是“驱除【学者】”，要面对的是【学者】所在的“天楼十二煞”。
【学者】的记述性信息很少，这种身份出现后会自己消失，玩家能清楚的情报只知道【学者】是一种“知识继承”的【身份】。
他能想到三个对策。
最好的，也就是上策，离开这座城市，去迪妮莎消失的那座岛屿，直接在那儿找到把迪妮莎复活的方式，然后骑着迪妮莎回来。
问题就出在了变数太大，谁也不知道外面怎么回事，危险是不是更猛，会不会有更多的终焉玩家。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绝对的失败。
剩下两个对策不分高低。
一个是直接找“终焉回廊”的玩家商量。
这条是李诺最想排除的，纯赌的对策，换做其它回廊，他一定选这个，只有“终焉”不行。
终焉玩家性子太放荡，他们有可能前一秒答应，后一秒突然往厕所扔个雷，然后报警自首去，听不懂吧，对，他们做事就是听不懂搞不清。
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案。
三条路线一起来。
一，寻找迪妮莎或是说这个世界重要收获物件的线索。
来都来了，贼不走空。
二，寻找“天楼十二煞”的情报。
该组织与主线任务挂钩，他们的情报非常重要。
马尔杰能变成狗去打听，从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三，和原住民聊聊，弄清楚现在的世界观是怎么回事。
李诺在现实里毕竟是老年活动中心副主任，他比较亲民，他来做没什么问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挂断通讯后，他拿出保温杯，迎着腥臭的风抿了一口菊茶。
关于为什么选择第三条对策还有一个原因。
从刚刚来到此处开始他就觉得有东西在盯着他，但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有恶意，却不够强烈。
他跑到高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寻找是何物在暗处藏着。
“啊，找不到。”
李诺拧上盖子，保温杯稳稳的挂在腰间，一翻护栏跃下十米高处，落地后抬起鞋底，地面土壤有个浅浅的脚印，这世界的硬度一般。
他在想，盯上自己的应该是玩家。
“基础的恶意我都能感觉到，如果是能察觉但不知道来自于哪儿的恶意……大多数是用来道具的玩家。”
李诺和自己对话，抬头确认四周。
果然……
场景移位了。
李诺耳麦里的信号没了，四周是荒芜的巷子，只有垃圾和死掉的饥民，上方有一排排的钢筋错落似乎把天给割了。
红色的纸人吊在钢筋上面，白色的纸钱泡在满地污水中。
“南部贫民窟。”李诺望向旁侧，一个石佛与他双目对上。
佛身有一行用小刀刻下的字。
——何业生彼活地狱处？彼比丘若见闻知……
后面的字没了。
李诺对佛一拜，把后面的内容背诵出来：“或天眼见，若有杀生乐行多作，此业普遍，杀业究竟，和合相应，堕活地狱根本之处。杀生之业有上中下，地狱受苦亦上中下。”
《正法念处经》，往生地狱。
不知道是谁刻下的字，但说明了这个聚集区的不正常。
一，恐怖是玩家带来的。
二，东方韵味的古朴和诡异。
三，地狱和妖魔在城里肆虐。
四，终焉的疯子在盯着。
他压住帽檐，拿出支线任务“时间旅行者”的奖励【全能力强化黑卡】。
“效果是在战斗危险时会自动触发……具体有什么好处又不说。”
李诺念叨着只好把黑卡收进口袋，然后便往前踏出步子。
转了足足两条街，低矮的电线杆，无人的杂货铺，灰砖青瓦，漆黑原木，带着浓郁的东方风格，安静的没有人声，远处工厂的烟囱还在冒着绿色烟雾。
有些诡异，但危险还没来。
直到巷子拐角弹出一张人脸，是个蓬头垢面的姑娘，她可怜巴巴的盯着李诺，然后转头就跑，最后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缩在墙角。
洁白的小腿上满是污泥，双目浑浊的全是恐惧，这女人仿佛看到了恶鬼般看李诺，渴求的咽下口水。
“别杀我……”
“求求你……”
她慢慢的捂住头。
李诺走过来，手杖拧进了这女人的脑袋里，带出一块块血肉和喷起的血稠，女人突然伸出手要抓过来，但被苍火点燃的身体消失在墙角的血稠下。
她是妖魔。
《大剑》世界的妖魔，它们不喜欢群体活动，可轻易化作曾被其完全吃掉过的人类，借此混入人类的村庄进行狩猎。
仅凭人类的肉眼是无法分辨出变身后的妖魔的，原因就是被妖魔吃掉过的人类的身体可以被妖魔重新具现，而且如果妖魔吃掉了被害者的大脑，妖魔可以完全再现被害人的记忆和思考模式。
它们拥有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对血肉有无限的渴望感，就像一群瘾君子。
正想着，李诺往一侧看去。
红红的纸人垂在半空，一颗人头像皮球一样从上面弹着砸在地上。
摇头大笑的小孩从钢筋支架上跳下来，血迹斑斑的白色布衣，胸口印章着一只小猪佩奇。
“叔叔，和我踢球，哈哈哈哈哈哈……”
小孩跑动姿势非常滑稽，像是跨步似的前后跳动，两只竖着的胳膊摆动幅度极大，五根纤细的手指死命往外伸着，边跑边踢人头，嘴角还挂着温热的血迹。
“叔叔，踢球，你输了，我就……”
李诺一巴掌给孩子扇到墙上。
“叫哥哥！”
他一脚把脑袋踩扁，像西瓜汁一样的黏液爆出，溅了大滩在墙上，半明半暗的光下，李诺的牙齿森白分明。
又是妖魔。
李诺手杖点地，踩着粘稠的血，往前走去。
巷子里，一个个白惨惨的脑袋从上方的钢筋里露出，这些妖魔躲在红色纸人的后面。
妖魔们露出狰狞。
李诺轻轻抬起头，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猎魔人饥渴难耐。
……
一家露天小酒馆里。
魁梧的男人手拿大碗，一口闷下碗中酒。
“是谁把那疯子送我这儿来的？”
桌上摆着李诺的悬赏。
柱头后站着一人，头戴黑帽，帽顶近圆，缀一绒球，后沿高出帽顶。
这人拱手行礼。
“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借一下您的刀。那小子难对付，得先宰了。”
未等男人张口，头顶太监帽的人又说：
“上位们对付那些‘空’的外来者了，这儿就您能办事，别辜负了上位。”
一旁，手拿苗刀的姑娘舔着嘴唇，笑着回道：“您想用他的东西换好处吧？”
“迪妮莎的血统，是上位们想要的东西。他自己送来了，咱们没有不收的理由。”
姑娘闻言，说：“滚你妈的蛋。”
话落，戴着太监帽的男人化为散沙消失。
“病哥，怎么办？”姑娘走过去给魁梧男人倒酒，并说：“下了决心可就要玩命了，不然上位就得要您的命。”
被称为病哥的男人一手端酒，一手拿起画着李诺的悬赏单。
他沉默片刻。
“杀。”
“那我就把命给您了。”
说罢，姑娘用架起苗刀抹了脖子，血撒进酒碗里，妖魔们鱼贯跃出，分了姑娘的尸体。
男人看着这一幕，口中哼着小曲，一口将血酒饮下，杀气大增。
……
南部贫民窟。
绿色烟雾烧灼阴天。
寂静的巷子里不时有厉啸声传来。
李诺走在巷子里，身后血洗般的腥臭，数不尽的妖魔被撕的稀烂倒在那里。
“二十六……”
“不多啊。”
他清点着杀过的数量，二十六只妖魔，确实不多。
想着便使劲吸了吸气，又闻到了近在咫尺的妖魔，他像找到宝藏的孩子一样，兴冲冲的舔着嘴唇迈进一家小院。
破败的院子枯树折天。
木屋里传出血肉撕扯的声音，李诺咯吱的打开门缝，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都扭着脖子瞪着门外，脸色煞白，牙齿挂着肉渣。
地上、床上，全是人，血像油漆一样渗透了木屋的内部，黑压压的。
小院五口人，全在这间屋里，都死了。
李诺顶开门扉，撞进屋里的妖魔视网膜上。
下一秒。
从门内跳出了热闹和血腥。
院子外的灯笼摇晃荡漾，院内撕扯的血肉，凌乱的血点，叫喊、震动，手杖的光影，最后屋门倒下，手杖拧出一声惨叫，一切瞬息间落幕。
李诺踩着妖魔流出的肠子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卷曲着缩在里面，她张着惊悚的大眼睛，恐惧的止不住哆嗦。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插进眼眶里抠出眼球，期间没有一丝的痛楚之声，咬碎了牙，抽出眼球，捧着递给李诺。
“哥，我没看见，别杀我，我是人。”
这双晶莹剔透的眼球印在李诺银色的瞳孔上。
“……”
迪妮莎的脑袋在培养皿中漂浮，银色的妖瞳盯着玻璃壁外的黑暗。
哼笑声从黑压压的另一头一点一点的响起。
“来了~哼啦啦啦~猎魔人来了，迪妮莎的血统来了。”
这名玩家通过一条信息确认那个有迪妮莎感知力的家伙出现了，她缓步的走出黑暗，来到培养皿前，眼睛凝着在培养皿液体中浸泡的、迪妮莎的头颅。
“你终于能复活了，迪妮莎。”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这人回身离开房间。
等他离开后，实验室在黑暗中静谧至极。
培养皿里的迪妮莎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几下，她露出了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