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一转身,就被景煜从身后抓住,轻轻一拉,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景煜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得嗅着她的气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茜雪想动一下,景煜却将她抱得更紧。
茜雪只好贴近他小声说道:“少爷,奴婢想抱抱你。”
景煜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却还是将人环在怀中,生怕她逃跑一般。
茜雪笑笑,有些艰难的转过身,而后面对景煜,主动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纳入怀中。
茜雪抱着景煜,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脊,用带着些诱哄的语气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她是个做不来解语的人,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应对一切。
只是,看着如此脆弱的景煜,想要安慰他,分担他痛苦的心思达到了顶峰,劝慰和关怀的话语几乎是无师自通。
景煜并未出声,只是将自己极为放松的靠在了茜雪怀中。
茜雪也不着急,就这么抚摸着他的后背,陪他安静地坐着,等待着他告知这一切的时候。
不知过去了多久,景煜才声音有些哑的笑了一声,“你这是想套我的话?”
茜雪并未被这扎人的话搞得慌乱,反而温柔应着,“奴婢只是心疼少爷,想帮您分忧罢了。”
她将身体往后撤出一点空隙,想让景煜看到她的眼睛。
“奴婢发誓,今日少爷所说的一切,奴婢都会保密,绝不让他人知道。”
刚刚紧密的贴合被拉开,凉风穿过二人的间隙,景煜有些不满地将人又紧紧抱住。
“别走……”
茜雪顺着他的话重新环住他,景煜这才缓缓开口:“他们现在捏不住我,便想拿我娘来做筏子。”
茜雪想到刚刚景煜莫名其妙的脾气,心里有了猜测。
“幼时,我曾无比渴望给我娘的牌位一个归处,他们不允。现在,我早就不稀罕了,我娘的荣光也好,香火也罢,我自己都能给她挣来。”
茜雪顺着他的话应着,“奴婢相信少爷,先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景煜的语气却突然变得痛苦,“不,你不知道。”
他环住茜雪,手指一个用力捏的茜雪后背生疼,但他慌乱中呼出的热气,让茜雪能感知到景煜精神上的挣扎和无力。
“我对景府并无什么归属感,但是,娘亲她过身之前都不允许我改为白姓。她恨我体内流着景家人的血,她嫌我脏了白这个姓氏。”
茜雪感受着后背的力道越来越重,景煜说得每个字都仿佛浸满了鲜血。
“不会的,先夫人才不会这么想少爷!”
茜雪立刻就否定了景煜的话,她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景煜猛地松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斩钉截铁的茜雪。
茜雪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若先夫人真的这般怨您,就不可能把李嬷嬷留给您。”
茜雪将李嬷嬷的能干一一道来,这才重新又抱了抱景煜。
“少爷会将自己最得力的心腹留给仇人吗?”
景煜被他哄小孩儿的语气弄得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茜雪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所以,少爷就别难过了。”
景煜看着茜雪一时间显得有些慈爱地笑容,一把把人推开了,他近乎窘迫地转过头去,声音闷闷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
茜雪后退了几步,更是加深了景煜脾气反复无常这个印象,只是她运气不好,偏偏选了个景煜醉酒的时候来。
茜雪赶忙垂头认错,“少爷明鉴,奴婢不敢僭越。”
景煜重新直起身来看向她,并未再说话。
茜雪被盯得心里紧张,刚刚被酒气环绕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想起来她同景煜第一次的夜晚。
“是天旋去唤你过来的?”,景煜低声道。
“是奴婢担心少爷,自己过来的。”,因为有别的心思,茜雪的声音不由变得有些小。
她低着头,不敢同景煜对视,生怕被他一眼看穿自己的打算。
景煜见她紧张地攥着衣摆的动作,唇角浮起一丝浅笑,“有事就直说,和我不必拐弯抹角。”
茜雪来的一路上,在心里已经预演过很多次了,可是,等景煜真的问出口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顺畅地说出口。
“奴婢,奴婢求少爷赏些物件傍身。”
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茜雪脑子一片空白,只得一句干巴巴的话。
她的声音极小,她都怀疑景煜根本就没听见她的话。
不过,她心里又是有几分庆幸的,若少爷真的没听到,那这事就这么囫囵过去就好了,她还是做不来这种朝人讨要地契田产之事。
茜雪赶忙福福身,“奴婢没什么要说的,少爷若是无事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连忙不迭地就想跑,却被景煜扯住了胳膊。
“站住,我何时让你走了。”
茜雪怯怯地走过去,景煜学着刚才窝在茜雪怀里方式又将头靠了过去。
茜雪不由小声嘟囔着:“不是说,这么像小孩子嘛……”
景煜抬手狠狠捏了她的脸颊一下,“不会说话就闭嘴。”
茜雪吃痛,却还是只能撇撇嘴应了下来。
屋中再次回归安静,就在茜雪都以为景煜快睡着的时候,幽幽地叹息声从景煜口中传来。
“我从未有哪一日这般盼着成亲。”
茜雪心里也有些唏嘘,她心里其实也盼着景煜快些成亲,她好出府。
“一旦成亲,便可名正言顺的分府别住,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景府内,真的太累人了。”
茜雪听着景煜絮絮叨叨的话语,感觉怀中之人此刻是如此的脆弱易碎。
她认识的景煜素来冷硬坚定,原来,在只有月色能倾听的夜里,他也会流露出这般让人心疼的脆弱。
她刚刚才硬起来心,又开始忽忽悠悠地软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自己天生就是个心软的人,还是因为对方是景煜,总是三言两句就能让她丢盔卸甲。
“幼时,他们看不上我,冷待我,我只能一日又一日的苦熬着,连喘息都带着警惕,才一步步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