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回答,忍不住笑着点点头。
“这些日子越发有长进了,已经有些做主子的意思了。”
茜雪垂眸看向手指,并未去接景煜的话。
景煜喜悦未消,再次夸赞道:“你且随你心意去做,只要能将自己的院子安排好就行。”
茜雪此刻刚好转至他身前,景煜忍不住用手挑起她的下颌,让她同自己对视。
“我很满意,是真的。”,景煜本就迷人的眼眸,此刻似乎闪着蛊惑人心的光芒。
茜雪感觉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景煜却又松开手指,朝着书桌走去。
他眼神专注在公文上,茜雪也只得赶忙调整情绪,尽到伺候笔墨应尽的职责。
夜色渐深,二人交叠背影在火光下影影绰绰,好似虚假的幻梦。
景煜躺在床榻上喘息片刻,待略略恢复了些许精力,便从背后将茜雪搂抱入怀。
这些日子天越发地冷,景煜也越发喜欢揽着茜雪入梦。
茜雪侧头不敢看景煜,却还是被景煜注意到了她还在泛红的眼眶。
“你这丫头,这么些日子过去,怎得还是会红了眼睛。”
茜雪不知如何解释心中拧巴的情绪,只是将头又往枕头里埋了些许。
景煜却强硬得将人掰过来面对自己,笑意盈盈,“不笑你害羞的事了,这些日子新府邸修缮得差不多了,待忙过这几日,我便带你先去看看。”
茜雪心里五味杂陈,她不该沉溺于这些温柔的,可是,景煜每每释放出这些温柔的爱意,她便只剩下坠落。
她沉默地点点头,将景煜提议应了下来。
只是,如今她有了阿芷,所以这次清理身体时,是由阿芷来的。
茜雪已经困得脚打后脑勺了,心里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瘫着浴盆里由着阿芷帮她沐浴。
在恍惚间,她似乎听到阿芷骂了一句:“现在还有心情做这种事,真让人恶心。”
茜雪被这句话惊得瞌睡飞了一半,可是当她费力睁开双眸看向阿芷时,却这看到阿芷眼神镇定自若地帮自己擦拭着身体。
茜雪一时迷惑,难不成,真是困迷糊了?
茜雪未想到答案,景府的风向却在悄然改变着,从前对她爱答不理的人,见她都显得十分热络,一句一个“茜雪姐姐”,喊得她心里发慌。
不过,这似乎也在印证着之前琉璃的话语。
景煜,可能又要升迁了。
茜雪无法预测到此次景煜升迁到了何种位置,但是,她大概还是能想到,就算升迁幅度不大,也肯定得了陛下的信赖。
她越发仔细起自己的言行来,生怕给景煜惹祸。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不想惹祸,祸却要来找她。
毫无征兆的,她在一条单行的小路上迎面撞上了景轩。
景轩依旧身形瘦高,面容清隽,他身披雪色大氅,眼神悠远地望着满院白雪,像极了各种画本子里让人沉迷的男主角。
但茜雪现在却实在害怕见她,几乎是发现景轩站在那处,她便立刻转头打算换条路。
“茜雪?”,景轩的声音从茜雪身后传来。
茜雪脑袋一疼,却不得不转身行礼,“奴婢见过二少爷。”
景轩笑意温柔地朝着茜雪走了过来,语气也十分熟稔,“可是要出府去?”
茜雪沉默地点点头,不欲多说。
景轩见她不答话,思量片刻,重新起了话头。
“看你如今这般处境,让我不由想起你之前在母亲院中伺候的事来,那时可用不着你做采买这些抛头露面的活计。”
茜雪很快便了悟她的意思,这是想跟她回忆往事,顺道踩上景煜一脚。
茜雪并不上当,语气浅淡,“奴婢职责所在,并不觉有何不妥。”
景轩看着她手中提着的篮子,语气不由冷了些许。
“大哥不久就要分府别住,他若是怜惜你,那么,你以后应当也可以常在后院,不用再做这些不雅的活计了。”
茜雪只觉得她似乎从来就没有真得认识过景轩这个人。
他的面容,语气一如往常,可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语,却一次一次将他从自己心头的神坛上,拖下来摔碎。
茜雪不愿再做纠缠,只是垂头应付着,“奴婢谢过二少爷劝诫。”
景轩却不由停了口,再出声时,语气不由染上了一丝难过,“茜雪,你还是不愿原谅我,非要同我生分了去吗?”
茜雪一听这话,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才立刻回道:“奴婢现在是大少爷院落的人,同您太过亲近,对您也并非好事。”
景轩眼眸中闪过一丝伤痛和失望,“茜雪,你怎么可以这般言语?你在母亲身边十几年,跟着大哥也不过几月的时间,这么快就将恩情抛却了?”
茜雪心中好笑,大夫人对她有什么恩情?
她伺候大夫人,大夫人给她发的月钱,这本就天经地义。
除此以外,大夫人手段百出地磋磨人,对她永远言语轻蔑,甚至自己无辜的母亲,被折磨被鞭打,也都是拜大夫人所赐。
景轩竟然还让她想想大夫人对她的恩情?
她现在连同景轩多说一句话的想法都没有,打算找个由头赶快离开。
她才刚偷偷瞄了眼身后的路,景轩就又靠近几步,将她堵了个严实。
“茜雪,你就算不考虑母亲,总是要考虑大哥啊。你既然心里有他,合该希望家人团结,府中和睦,让大哥走得更顺当才是。”
茜雪被景轩这话都说楞了,景府的和睦,关她一个下人什么事?
景轩见她愿意听自己说话了,立刻乘胜追击。
“大哥同父亲母亲闹了这么些年从不肯低头。即使和父亲同在朝堂,也不愿接受父亲的庇护。他以前不受重用倒也无事,可他现在一飞冲天,不知多少人眼红,若是再一意孤行,不愿同父亲和好,只想着靠自己,那么一旦出事,谁来给他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