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蜷缩起来抱住头,胸口抽痛,口中不断重复骗子两个字。
“将军..”竹越擦了下泪,小心抬手轻轻放到谢辞肩上,却被对方猛地打开。
“骗子!”
谢辞爬着踉跄站起来,整个人好似疯了一般。
“我的剑,我的剑呢!我没废,你们都是骗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跑了两步重心不稳又摔到地上,竹越急着过去扶住,谢扬也过去一起拉住谢辞。
谢安平听着谢辞的哭喊,心如同被撕开一道口子,不知在哪一瞬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些。
“阿辞,阿弟,冷静些,只是太医没办法而已,大伯已经派人在整个凌国寻找可治此症的医者,一定能找到可以治好你的神医。”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谢辞挣扎着,眼眶血红脸上是至极的痛苦,“我不信!放开我!我不信你们!滚开!啊啊啊啊啊!”
强烈的打击刺激下,人已经有些癫狂,谢安平强忍着才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落泪:“竹越,先让他休息吧。”
竹越犹豫着抬起手,谢辞也在一瞬间转头看向他,那双眼睛中有质疑有怨恨,但更多的是痛苦。
“我教你的,你敢用在我身上。”
该有的手刀没有落下,竹越低下头跪着控制不住哭出声响。
“我没事了,都出去吧。”谢辞呆滞地坐在那不再哭闹,“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弟,你睡了一天,饿不饿?城南开了新的点心铺子,兄长去买些回来,你尝尝。”
“我不想吃。”
“很快就回来,你尝尝味道,兄长听说特别好吃。”
“我不想吃!”谢辞用力推开谢扬,崩溃地捂住耳朵,“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都出去!!”
谢安平叹口气给两人使个眼色一起离开卧房,谢安平头痛欲裂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扬虽受拒绝但还是去买了糕点回来交给竹越。
“他什么时候想吃你便送进去。”
“是。”竹越捧着糕点守在门外,照雪堂内寂静无声。
许是太通人性,连着半月未见谢辞听到熟悉之人的哭声,照雪也低垂脑袋不再吃草。
屋内,谢辞爬起来,三魂七魄丢个干净,他走到剑架旁拿起自己的佩剑。
手握在剑柄上,拔出来时右手止不住颤抖,身体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刺痛,脉络滞涩,经年习武之人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谢辞把剑狠狠摔在地上,自己也瘫倒在地,终于肯接受残酷的现实。
他...成了废人。
“哈哈哈...”
眼泪再次落下来,不能接受的不得不接受,不敢相信的不得不相信。
此时此刻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那场比试。
为了妹妹?为了凌国的颜面?为了咽不下的那口气?
谢辞慢慢躺到地上,眼泪滑过眼角滴落到身下的地面上,哀与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就这么睁着眼睛躺着,从夜里躺到天明。
雨过之后天未晴,初冬的雪下了一夜将照雪堂盖上一层白,雪花被风从窗缝带入,飘飘荡荡落到谢辞的掌心转瞬消融。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竹越站起来先有些怔,而后赶紧把手中的糕点袋子递给谢辞。
“将军,这是谢扬将军买来的,您要尝尝吗?”
“下雪了..”
谢辞好像没有看到面前的人,径直走出门走出回廊,瞳孔内映着纯白一片,张开手便可接住无数雪花。
他笑笑在雪地中留下一排脚印,长发未束披在身后,雪落在上面化掉又落前赴后继。
长袄被披到身上,谢辞侧头看了眼甩开继续往前走。
“将军,您这样会染风寒的,快披上吧。”
眼前的少年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长袍寝衣,鞋子没穿便出来,光脚踩在雪地上,趾头已经泛红。
竹越跟过去又将袄子披上:“将军,咱们进去吧,您还没穿鞋呢。”
见对方一副完全听不到的样子,竹越赶紧跑回屋子去取鞋,回来时整个人傻了。
长袄被扔到一边,谢辞仰面躺在雪地里,雪落到眼睛里都不眨动一下。
“将军啊!”竹越跑过去跪到旁边,“快起来吧,您身子还没好,再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啊!”
谢辞置若罔闻,许久才看着纯白的天空轻声开口:“现在的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死了还能痛快些。”
“当然有区别,您怎么能死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侯爷和夫人在想办法找大夫呢。”
知道劝不动,竹越便陪谢辞在雪地里一起冻着。
“阿辞!”沈玉秋刚进照雪堂就看到谢辞衣着单薄地躺在雪地里,提起裙摆跑过去,身后的婢女支着伞赶紧跟上。
“儿啊!快起来快起来啊!冻坏了可怎么好啊!”
沈玉秋踉跄摔到,根本来不及疼,一心全在谢辞身上,扯着谢辞将人扶起来搂进怀里。
“阿辞,跟娘进屋去,娘能想到办法,娘一定医好你...”
本已死透的心又刺痛起来,流干泪的眼睛又泛起雾气。
“娘,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沈玉秋悲痛地抱紧自己的孩子,视线彻底模糊:“你死了,让娘怎么活啊,阿辞,我的儿啊...你让为娘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