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名字。
他用力摁了摁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疼,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帮他按摩。他一怔,抬眼看人,见是阿暮,眨了眨眼,小力挣扎两下,从他手里把手收回来,阿暮顺理成章将另一只手抬上来一齐为他按摩。
“鸿蒙怎么说?”
“你刚才去哪里了?”
阿暮回说出去拿了点吃的。
“你自己看吧。”安轻夏手指一划,将屏幕拓展到他眼前,旋即闭上眼,“如果有不认识的字可以喊我。”
阿暮答应下来,开始逐字逐句读报告,读到最后,眉头紧皱。
“黑雾蝶?罗睺。”
“谁?”
罗睺的名字被念得很轻,安轻夏没听清。
“没。”
“可不许瞒我。”
阿暮嗯了一声,接住安轻夏歪下来的头,垂眼一瞧,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先前在湖边钓鱼的时候,安轻夏就被太阳晒得有点困倦,要不是突现尸体,他或许就已经坐在河边那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阿暮平稳将人抱回床上,望一眼桌上那盘水果,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他去的地方不远,是部落附近的树林。白天大家各自忙碌,不怎么来这儿,倒是清静宜人。走到稍深的地方,阿暮骤然开口。
“是罗睺的报复么?”
空荡的树林间,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傀儡。”心里那个声音回答,“你封了那人命门?”
“照你所言,封了。”
那声音道,“罗睺的傀儡一旦封住命门便是无用。”
“他想做什么?”
“自然是要重复过往所行之事,”那声音顿了顿,“杀了轻夏。”
*
安轻夏醒来时,外头已是晚霞漫天。他惊讶自己难得睡了个这样香甜的午觉,又遗憾手机没电,无法记录这灿烂的盛景。
正思索着,外头有人敲门,是个没见过的少女,说是听族长命令来为安轻夏送热水。安轻夏谢过,侧身请她进屋。
那少女放下水壶后没有立刻出门,反倒是主动跟安轻夏攀谈起来。安轻夏这人好相与,只要有人找他聊天,一下子就会上头,开始滔滔不绝。聊到后来,口干舌燥,自然而然接过少女递来的一碗水,不曾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
一碗水落肚,安轻夏又打算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才说了几句,只觉头晕目眩,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见到的是少女起身俯望自己的模糊身影。
少女在心中默数几个数字,数完之后,伸手去碰安轻夏,对方没有任何动静。她冷笑一声,手指移动而上,停在安轻夏眉心前。
“大师祖,莫怪弟子,要怪只能怪你实在偏心。”说完,她指尖蓄起黑气,按上安轻夏的眉心。
黑气却是停滞着,并未如她所向注入安轻夏体内。
“怎会如此?”
陡地,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力道之大,犹如要嵌入骨肉。抓她手腕的人慢慢坐起身,面上满是嘲讽,“想要我的命,你也太心急了。”
“大师祖,你怎会没事?”
“先是小祖宗杀我的虚假梦境,再是黑雾蝶,现在是你。罗睺真是煞费苦心。”
少女瞪大眼,“你不是安轻夏!”
“我是安轻夏,同样的,亦是你口中的大师祖。”他目光冷漠,哪里还有先前笑嘻嘻的人畜无害模样,“还不速速显出原型。”
那少女的身子不自主地颤抖着,却没按大师祖所言变出原型。
“是怕我认出是熟人?这世上会觉得我偏心且还为罗睺效力的,唯有一人。”
“琼镜,是你罢。”
少女的身子又是一阵颤动。
大师祖笑得更开,“连你都派出来了,看来罗睺是真没招了。说!他在哪里!”
少女不言。
“也对,你不可能背叛他。”
大师祖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些,他用的都是巧劲,掐着的地方是琼镜的命门。命门一被摁死,饶是再强大的修道者都会短暂失去法力,少女的脸开始变换,一下是她现在的脸,一下又是琼镜的脸,二者不断交替变化。
琼镜面露痛苦,但死死咬紧牙关,不让痛吟声传出。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你明明,明明只是个凡人而已。”
“那又如何?”大师祖看着她笑,眼底毫无怜悯。
琼镜又是一声闷哼,眼见少女的面容就要完全被她原本的模样替代。就在这时,窗外飞进一团黑雾,细看之下竟是由几十只黑雾蝶组成,黑雾直冲大师祖而来,他下意识闪避,因此松开对琼镜的钳制。
钳制一撤,黑雾一分为二,一团继续对付大师祖,一团则是包裹住琼镜。
“等等!”
大师祖眼睁睁看着琼镜化为黑气,融入黑雾中,霎时消失。而眼前的黑雾却没有离去,仍在锲而不舍地包围,就在黑雾将要近身时,一束金光自大师祖心□□出,金光于眨眼间散布开来,自四面八方裹紧黑雾,于无声处爆开。视野一下子清明。
爆开的刹那,大师祖痛呼一声,昏倒在地。
还在树林里自言自语的阿暮忽道一声不好,抬头看天,长袖一抖,自其中飞出卡片刀。那刀像是有了生命,直往天际飞去,扎入一片虚空,虚空之中传来一声痛吟,痛吟之后显出一团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