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她微笑着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的座位,随意点了杯热饮,再次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宋小涛期期艾艾的,“临临姐,你应该也知道,我姐姐跟家里断绝关系好几年了。再怎么着,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家里长辈年岁越来越大,为了我姐姐的事,也是越来越上火……”
    “说重点吧。”雁临目光淡然又犀利地凝着他,“老实说,我从来不觉得跟你很熟悉。这次你找到我,我实在是没想到。”
    她说的是实情,在以前,宋小涛在原主心里,并没多少存在感。
    “我就是想……”宋小涛的笑容几乎透着谄媚,“姐你现在地位,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你要是说句什么话,我姐姐不可能不听。
    “这次你能不能做一次和事佬?我实在是想让她回到家里,今年能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团圆圆的年。
    “这要求怎么说都不过分吧?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有什么事情不能翻篇儿?对她也只有好处。”
    雁临唇角弯了弯,透着些许讽刺。
    第86章 安稳的幸福
    宋小涛身形前倾, 要进一步解释,“实际上,我去找过我姐不少次了。姐, 有些事你不知道……”
    雁临摆手打断他, “你好像只比我晚出生几天, 而且我跟你们家早就断绝来往了,说话不用故意拉近距离。”
    宋小涛讪讪地笑了笑, “惹得你生气的事情, 我过了很久才知道,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过两天我们正式道个歉……”
    雁临微微蹙眉,再次打断他:“我的意思是, 你们家的事情我不会管。这次见你,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一下, 也不想你再打电话到我家。”
    宋小涛面露失望, “只要你说句话,我姐姐肯定回家过年, 真的,你哪怕只是打个电话,说清楚你希望看到我们一家团聚……”
    “你弄错了, ”雁临似笑非笑,“像你们这样的家庭,我不支持你姐姐付出太多, 她好不容易走出去了, 发展的很不错, 我为什么要劝她回来?”
    “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只冲着你,宋多多也不应该回来。”雁临明眸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中师毕业后,我回到家乡,是因为那时候害怕异地陌生的工作环境,宋多多的原因不用我说,可你毕业之后怎么也回到了家里?
    “宋多多在家里,打零工贴补家里,你干什么了?足不出户地在家睡觉,等着工作分配的结果?”
    宋小涛汗颜,“我爸妈什么都不让我干……”
    “我知道你特别听家长的话。”雁临眸色清寒,“我结婚之前,你爸妈感觉我工作快落实了,要你等着我把工作让给你,你就等着。可惜,我把工作推荐给了更适合的人。
    “你姐姐的工作落实之前,你爸妈还是要你等着,你姐姐会把工作让给你,你还是等着,你姐姐没让你们失望。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自己的爸妈姐姐起早贪黑出摊儿卖熟食的时候,你就看得下去?
    “现在,你爸妈又想让你等什么好处?等你姐姐给你房子,高薪工作,还有条件特别好的对象?”
    宋小涛不想回避她寒凉锐利的视线,奈何实在无力招架,用喝饮料的因由错转了视线。
    “有你这么个弟弟,难怪……”雁临想说,难怪宋多多挺多时候把前渣男友当儿子似的对待,纵容、包容、忍耐,不被逼到一定地步,就不会有激烈的言行。
    宋多多从小就习惯了对关系亲厚的男性近乎没有底限的付出、退让。只要她感觉值得,就什么都豁得出去。
    宋小涛嗫嚅着,“我以后改还不行么?我爸妈年岁真的不小了……”
    “对,你爸妈年纪会越来越大,能为你付出的,尤其能为你赚的钱,会越来越少。”雁临不屑地睨着他,“可惜,他们现在能赚的辛苦钱,也是你姐姐带着他们走出来的财路。宋多多不欠你们家什么,尤其不欠你。你到底为亲人做过什么?
    “以后你要总跟今天似的,转着圈儿地给宋多多丢人添堵,我会帮她,而你要小心。
    “因为,我看不惯任何吃软饭的男人,哪怕那男的吃软饭的对象是他姐妹。”
    宋小涛的头几乎要埋到桌案上。
    雁临取出自己点的饮料的钱,用杯子压住,起身离开。
    宋家那些事,早就在人际圈子传开了:
    宋小涛工作之后,宋振家和李玉茹开始给他张罗对象。
    宋小涛曾经和一个女孩子谈过一年多,后来宋振家和李玉茹找茬,把女孩子气得甩了他们儿子。
    这事情出的时机,正是宋多多在市里过得风生水起之初,他们安的什么心,傻子都明白。因为有个可以拿来撑场面说事的女儿,宋家夫妻对儿媳妇的要求不知往上提高了几个档次。
    可漂亮话也只能说一时,女方就算最初被蒙蔽,也会着意打听一下宋家的情况,了解清楚后,对宋小涛能说的,只有分手二字。
    谁会稀罕一个工作要靠姐姐转让推荐,在家里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的货?更何况,他爸妈还是一度把亲生女儿骂得一文不值的重男轻女的典型。
    宋小涛婚事不顺是一方面,更多的钱和好处是另一方面,宋家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地与宋多多恢复关系?
    每每听到看到这种事,雁临都会想到前世的自己那些所谓的亲人,膈应得厉害。平时互不相干也算了,可这种人要是找到她面前,她非常乐意表明态度。
    .
    转眼到了除夕,丁宁总算结束了一整年的忙碌,下午开车回到家里,搬下他给家里每个人的礼物,和自己特地准备的年货。
    心心一大早就被鞭炮声吵醒,白天亦总因为这原由睡不好,到晚饭前实在困得厉害了,睡得很沉。
    年夜饭上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的饺子,氛围轻松欢快。
    转过天来是大年初一,心心又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很不高兴,皱着小眉头指着窗外,“吵。”
    “那是大家为了早点儿叫醒你,来给你过年的红包。”陆修远安抚着女儿,从她的小枕头下面拿出一叠压枕头的红包,“喜不喜欢?”
    “喜欢。”心心两只手拿过红包,搂在怀里。
    雁临莞尔,给女儿穿上红色薄绒棉服,自己也为了应景儿,穿了颜色相同的棉服。
    陆修远给她们拍了张照片。
    雁临拿过相机,为他和心心拍照。
    镜头中的他,容颜不见丝毫变化,仍如初相见时,俊美得令她惊艳;
    因为要去拜年,穿着熨帖有型的西装,里面的衬衫没打领带,扣子松开两粒;
    袖口上有她设计定做的袖口,腕上是她送给他的腕表,指间戴着他为彼此买的婚戒。
    这是陆修远。这是她的男人。
    他始终是她的骄傲,亦是她最温暖可靠的港湾。
    她放下相机,走过去,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唇角,“陆修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修远吻了吻她眉心。
    “妈妈——”心心又有点儿不高兴了。
    雁临忙问:“怎么啦?”
    心心点了点自己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也要。”
    她也要妈妈主动亲一下。
    陆修远大乐。
    雁临赶紧转过去,亲了亲女儿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妈妈祝心心新年快乐,每天快乐。”
    心心开心地笑了,立刻有来有往,探过小身子亲了亲她。
    陆修远瞧着,语声和笑意一样,格外柔软,“去给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和叔叔拜年,好不好?”
    “好——”心心听到拜年,神气活现地讲出新学会的三个字,“过年好。”
    夫妻二人大乐,爱煞了这掌中宝。
    吃饺子的时候,心心面前是一碗豆腐脑,她忽闪着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别人面前的饺子,又看看属于自己的小碗。
    陆修远舀了一小勺豆腐脑,送到女儿唇边,“等到你会走会跑了,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只要你想吃,爸爸妈妈就给你做。”
    这不是一两个字可以应付的话,心心只纠结了一两秒,就乖乖地吃了一口豆腐脑,明显感觉很好吃,盯着父亲的手。
    陆修远继续喂给她吃。
    事情就这么岔过去了。
    雁临利用这时间,加快速度吃饺子,和心心几乎同时吃饱,转身接过女儿,对陆修远说:“吃完喝点儿汤。”
    “我才不喝饺子汤。”陆修远说。他倒不是不相信原汤化原食的说法,而是没那习惯。
    雁临斜睇他一眼,“特地熬的,加了紫菜虾米,先去给大家盛过来。”
    “行。你怎么着?”
    “我有爸妈单独给我做的,等会儿才好。”雁临抱着女儿走向沙发,从衣袋里拿出帮忙收着的红包,“叔叔给了心心大红包,妈妈跟你一起看,好吗?”
    “好。”心心低下头,用小胖手拿过红包,还不忘望向丁宁,“叔叔。”
    “心心乖。”丁宁立刻笑眉笑眼地应声,转而说,“真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小孩儿。”
    “今年你也贴心点儿,赶紧找个对象。”林婉笑着接话,“又不是不想结婚,给你介绍又不愿意,只能自个儿努力了。”
    “我先盖好房再说。”丁宁笑意更浓,“西边那家的房不是闲下来了么?我偷空跟他们念叨了两回,有戏。”
    “盖房干嘛?”陆博山说,“一起在家里住着得了,过两年这房又得重建,到时候盖成三层,人再多也住的下。”
    “那可不行,秦淮盖房子的时候,我哥跟奶奶从头帮到尾,怎么着也得为我这样忙一回。”
    “你这孩子。”叶祁失笑。
    陆潜接话:“过不了几年,跟心心就不像叔侄,更像哥儿俩了——你是忒孩子气。”
    丁宁振振有词:“我哥惯出来的,这可没辙。”话音刚落,后脑勺挨了轻轻一巴掌。
    陆修远放下盛着汤的大海碗,睨他一眼,“从初一就开始拿我说事儿。”
    “怎么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丁宁笑着帮大家盛汤。
    饭后,兄弟两个一起出门拜年,到陆家来拜年的也陆续登门。
    秦淮、乔朗、江烜过来之后,都因为心心逗留了一阵子。
    徐东北是十点多钟到的。
    心心一看到他,立马笑得现出小白牙,微眯了大眼睛要抱,“伯伯。”
    “嗳。”徐东北笑容舒朗,把小家伙接到臂弯,“想没想伯伯?”
    “想——”
    拖着长音的回答,合着甜美软糯的小声音,真是再动听不过。徐东北取出特地准备的红包,“让爸爸妈妈给你存着,长大了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雁临在一旁笑盈盈看着。在心心面前的徐东北,总会变得柔和又明朗。
    可他此刻这形象……脸色透着整夜未眠的苍白,下巴上冒出了胡茬,仔细看的话,西装上有褶痕。昨晚不定在哪儿跟人喝酒或是玩儿牌消磨了终夜。正想着这些,徐东北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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