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头,写了中文的数字,旁边标上了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这个竖杠杠就是壹?这个像鸡蛋的圈圈就是零?”祝犇惊讶。
有兴趣吗?
那肖绛的目的就达到了,于是她恢复了笑眯眯的嘴脸。
“白板是为了方便你们看的,我另外做了模板,一人一张拿回家去。今晚的作业……那个……功课就是把这些阿氏数字记熟并且会书写。明天来上学,是要考的哦。”
此处本来应该会有哀嚎。
学生们听到老师留作业,不管难易,都会发出哀嚎声,简直条件反射一样。
但此时却没有,大概这种数目字实在太新奇了吧?
“六和九好像只是倒过来而已。”廖章睿情不自禁的道。
“没错哦,所以千万不可以弄错。”肖绛笑着点头道,“写的时候可以很怕混淆,加点小心机,比如在圆头上划一道以区分。”
高瑜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很不高兴。
谁和肖绛说话,在她看来就是在和她们姐弟作对。
祝犇不算,那家伙就是个大傻子。
不过这一回合她又落了下风,只能看着肖绛亲自分发模板。
所谓模板,其实就是肖绛提前写好的二十来页纸,和白板上的内容是一样的。相当于简易课本,好让孩子们回去对照着学和写。
对于现代孩子来说,数目字都是简单到不用学的。但古代孩子没见过这些,还是需要一定的适应过程。
进入教习的状态后,肖绛发现她还得自我编写课本。
真有课本了,只凭自已一页一页抄的也不行。她的字能不能见人另说,这个工作量就太大了,最好问高闯要个能版印的地方。
活字印刷,这年代不仅已经有了,而且相对成熟。虽说书本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还是很奢侈的就是了。
作为教育工作者,肖绛特别希望穷人的孩子也能读书。
肖绛在古代的第二堂课,顺利完成。
不过孩子们还处于好奇的兴奋中,以至于下面的书法课都上不好。
张文叶气得叫了两个交头接耳声音比较大的孩子过来,询问之下发现了所谓的阿氏数字。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还是很有些起伏的,下了课就去找林先生。
林先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已那位在算学上极有天赋的老友,也没用过这等奇怪的画符般的文字,不禁对肖绛的好奇也加了几分。
讲艺堂才多大点地方,很快两位身强力壮、耳聪目明的武教习也知道了。
再然后,是全王府。
学生们散学之后,自然把那页被称为模板的纸带了回家。
于是,各家家长也发现了奇异的情形。
平时要他们读个书必须威逼利诱,今天却一个个主动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写字。本来老怀大慰,心生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感。但凑上前一看,却发现他们不是在练字,而是在纸上画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脾气好的,立即训斥。
脾气差的,没问一句就开上演全武行。
就算最后都听明了解释,却又对肖绛生起了无名火。
而肖绛这边,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在现代,家长们为了自家孩子会巴结老师,送礼,态度谦卑,老师说得话好比圣旨,不管心里多么抱怨也会执行。
不然,自家孩子不会是在学校受气吗?
但如果老师出现没有师德的情况,或者水平不够,影响孩子的成绩,家长们也会联手闹起来。加上现代网络发达,任什么事都能发酵。
若情况属实,或者就算不属实,学校不够刚,也够老师喝一壶的。
肖绛本以为,古代不会这样。
尊师重道嘛,师生关系,以及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会比较融洽。
反而她第二天挺高兴的,因为所有学生都学会了阿氏数字。课堂上,她尝试用新的计量方法讲解了几道数学题,也很顺利。
她很高兴,还感慨了孩子的优越性,接受起新事物就是快。
要么怎么说,教育要趁早呢。
特别是高氏姐弟,尽管抵触明显,但学东西真是一点就透。
果然民间俗语说得好:淘小子是好的,淘姑娘是巧的。
顽劣的孩子,通常也比较聪明伶俐。
肖绛有心回忆起一套测试智商的题目来,测测这两个娃到底有多聪明,想想还是放弃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反感什么智商排名和成绩排名,没来由的把孩子分为三六九等,伤害孩子的自尊,却又激起另一些孩子的自傲。
聪明如何?笨又如何?有教无类!
而这群孩子最近开始渐渐熟悉了现代的先进解题方式,师生之间一边教得带劲儿,另一边学得也有兴趣,倒是难得有几日相融的感觉。
就连高氏姐弟也忍着没惹事。
倒不是这两个熊孩子转了性,他们是在等机会。
“父王带兵打仗,有时也会们佯败。等敌军麻痹大意了,再行反攻。”高钰告诉姐姐。
他极其崇拜自已的父亲,平时得空,就爱缠着几名跟随父亲的将领打听战场上的事,着实分析过几次大胜仗的战局。
“那个丑八怪占着身分上的优势,我们不能硬碰硬。”见姐姐不服气,高钰耐心的解释,“她毕竟是父王名媒正娶的王妃,现在还兼了教习,无论如何,公开反对是不行的。即便一时成功,她告状到父王那里,咱俩挨罚就算了,惹得父王生气,你也不愿意吧?”
高瑜想了想,就把撅着的嘴收回去。
对高闯,他们充满着孺慕之情,其实还是相当孝顺的。
“我们安分几天,等她失了警惕,总能找出办法。”高钰紧接着道,“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她的错处吗?是人就会犯错的。”
第098章 非奸即盗
“找不到也要想办法修理她,顶多不让人知道也不让她赖上咱们就行。”高瑜也明白了,“让她吃哑巴亏,所有事都死无对证。”
高钰点头得像小鸡啄米,“对对对!”
“还有啊,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得找出奸细来。”高瑜扯着袖口上绣的小蝴蝶,郁闷地道,“你说学里的人都是咱们的人,可是之前去落雪院吃了好大的暗亏,还有这次在学里的陷阱,那个丑八怪都似提前知道,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不然,怎么会如此?这个奸细抓不出来,咱们就赢不了。”
“可我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高钰皱着小眉头,有点发愁。
高瑜就试探性的问,“有没有可能……是……廖章睿?”
高钰瞪大眼睛,“为什么怀疑他?”
高瑜拧眉,“你总说学里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可有的人即与我们没什么不对付的地儿,但也不爱和我们玩在一处,廖章睿就是其中之一。”
“是他祖父管得他特别严,他哪有时间玩耍?”高钰嗐了声,流露出不知是同情还是羡慕的神色,“再说他虽然个子高大,仅次于祝犇,可是性格内敛,不喜欢玩玩闹闹的嘛。”
“我看他就是仗着他祖父,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高瑜撅起嘴,“咱们燕北没有左丞相,右丞相又身体不好,所以父王在政事上相当倚仗廖老大人,他才这么狂的。”
想想学里的同学都对她甚好,就小廖爱搭不理的,她心里就有火气。
也不是这样。高钰想说,因为小廖跟他玩得还挺好的。
他有时候觉得其他同龄人幼稚,倒是和小廖说得上来。
再说,廖大人确实受父王倚重,他身为世子的,也应该善待他的长孙呀。
可是他一向顺着姐姐,现在见姐姐一脸愤然的样子,只得迟迟疑疑的点头。
但终究不放心,着补了句,“但我们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下定论。如果捕风捉影的,父王知道了定然怪罪。”
他也知道,除了父王,姐姐谁的话也不听的,因而搬出这尊大神。
高瑜挺挺胸脯,“那当然,我是滥杀无辜的人吗?放心吧,奸细我是一定会找出来的,而且会让人心服口服。”
什么滥杀无辜?成语用错了呀!高钰心说,但还是选择不去打击自已的亲姐姐,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既然高氏姐弟深深觉得,在“奸细”没有被抓出来之前,他们和肖绛进行斗争是不利的,而且对自已一方也是不公平的,自然就忍耐了下来。
而他们不闹腾,肖绛也不会找茬。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讲艺堂奇怪的和谐和安静。
教习们各自授课,一切都按部就班,尽管是暂时的,表面的,明里暗里监视的人并没有减少,但也足够让肖绛喘口气儿的了。
自从穿越,自从空降这具肉身,空降高闯的洞房,一直到现在,她真是没一日安生过。
她的算学课上得也颇顺利,孩子们习惯了阿拉伯数字之后,她就把小学数学和基础几何都大致编了个教材,深入浅出的授课。
大约是因为新奇吧,孩子们倒都表现得很喜欢。其中高氏姐弟凭着聪明,还有与肖绛暗中较劲的心思,硬是把所学的知识掌握得嗷嗷的。
本着奖惩分明的精神,肖绛很不吝啬夸奖之词,令高氏姐弟十分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事有反常即为妖。”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听到高瑜的最后总结,高钰腰一软,差点跌下坐着的椅子,“姐,你别总往小魏夫人那里跑,听那些婆子说些混话。”他苦恼不已。
“混话怎么了?谁规定世女就不能说混话了?”高瑜白了一眼弟弟,“那个丑八怪做人就没那么多规矩……”说到这儿,及时止住了话头。
听语音儿,难道她还羡慕那个死女人不成?
她们是敌人,敌人!必须牢记这一点。
正巧,这时候祝犇跑来到他们日常休(逃)息(课)聊(淘)天(气)的凉亭,举着手中的一页纸问,“今天讲的这道题目我到现在也没整明白,你们给我讲讲呗。”
“去找廖章睿!”高瑜扬眉,“他不是挺能耐的吗?”
她查了几天,甚至动用了父王留用在王府的暗卫,也查不出廖章睿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禁觉得对方隐藏深,此时提到那个名字就火冒三丈。
学里除了她和弟弟,就数小廖和莫依依学得快了。
要不是看在莫依依柔弱又乖巧听话的份儿上,她才不管莫家是燕北惟二的两大世族之一,早拎过来教训了。
认真上那个丑八怪课的,都该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