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太子是亲近张宰相的,有时候会来找张宰相请教问题。但是自从张放害死窦长康后,太子开始疏离张宰相。朝堂上的人见风使舵,虽然没有明着表态疏离张宰相,但是对张宰相却不如从前亲近。要不是张宰相深得皇帝的信任与看重,早就被踩下去了。
难怪当初皇帝会选择让张宰相坐上这个位置,毕竟张家出身寒门,与那些世家截然不同,根基太浅。只要皇帝想换人,随时能把张宰相换下去。执政多年,张宰相素来得民心,是民间公认的贤相。张放就不信皇帝不会嫉妒一个名声盖过他的臣子。一直留在张宰相不过是为了制衡那群世家出身的官员。
张放害死窦长康,得罪了皇后跟太子,还有窦家。哪怕此番成功平叛立下大功回到京城,皇帝会奖赏他。皇后跟窦家只会一直记恨张放。等以后太子登基,皇后成为太后之时,也会寻理由收拾张放。
从邢叔口中,张放还得知了皇帝下旨召齐王入京一事。齐王一直拖着,怕是在等自己养的私兵。眉县这边哪怕能养私兵,养的人数肯定不过超过三千人。这数量太大,必然会被普通百姓察觉到。所以齐王不只在眉县培养私兵,在别的地方也培养了私兵!而眉县的死士一直按兵不动,想来齐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眉县的人手。若不是发生水灾,杨主簿也不会带着人撤走。
如此分析,张放的脸色很难看。眉县是齐王留的保命棋,若是齐王败了,眉县跟浆州肯定要乱。如果齐王造反成功,那张放占了眉县也是要死的!
现在的情况,重点可不是张放能不能在平叛中立功。无论张放在这次政变中有没有立功,太子跟皇后都容不下他。齐王篡位成功也容不下张放!
最关键的是京城要乱了,宰相爹还在那边!张放真是担忧极了,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到京城从天而降把宰相爹接走。
“公子?公子?”邢叔喊了好几声张放都没有理会他,只能伸出手触碰张放。
张放转头看着邢叔,现在他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放弃眉县,瞒住近期所做的事情,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当罪犯流放边疆。这场政变与他无关。
第二条路是继续掌控眉县,断了齐王的后路,张放在这次镇压叛乱中立个小功。但是这两条路的前提是朝廷能够摁住齐王。
第三条路是张放占着眉县,既断了齐王的后路,也不听朝廷的命令,相当于造反了。然而宰相爹还在京城,张放若是敢这么做,朝廷必定会送来宰相爹的项上人头。
“公子,眼下究竟是何情况?能否告诉老奴?老奴哪怕帮不到公子,也能传消息回京城告诉相公!相公如此疼爱公子,必定会来救公子的!”邢叔第一次看到张放这个模样。以前的张放纨绔贪玩叛逆,很幼稚。而现在的张放成熟稳重,变化这么大,让邢叔觉得陌生,甚至有些忐忑无措。
“邢叔,你远道而来必定是饿了,我让人给你准备饭菜,吃了再说。”张放需要再琢磨琢磨,有没有别的破局之法。
张放越是不说清楚,邢叔越是着急。
见状,张放只好道:“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邢叔只能暂时摁住焦虑的心情,先跟张放去吃饭。
看到伙食,邢叔再次落泪,哭着道:“可怜的公子!就吃这些!”
张放无奈地看着邢叔,解释道:“城内困难,将就着吃吧!”
邢叔擦掉泪水,给张放夹了满满一碗菜,然后站在一旁。
“在外面不讲究规矩,坐下来一起吃吧!”张放拉着邢叔坐下来用膳。把碗里的菜分了一半给邢叔。
邢叔又冒眼泪水了,哽咽道:“公子的变化太大了,一定是吃了很多苦!”
张放露出无奈的神色,没再说话,心不在焉地吃饭。
用膳的时候,张放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风险太大了。
眉县可以成为齐王的保命棋,为何不能成为张放的保命棋?这眉县现在尽在张放的掌控中,那群山匪现如今也听从张放的命令。张放可以让这些山匪留在这里看着眉县,而他继续当罪犯流放边疆。京城那边,如果齐王胜了,张放就把眉县还给齐王,让人撤了。若是齐王败了,眉县作为保命棋,齐王肯定不会交代清楚。眉县的事情不捅出去,短时间内皇帝并不会知晓。
张放忽然出声问邢叔:“除了太子,可还有其他皇子上朝议政?”
邢叔流了不少泪水,眼睛有些难受,吃饭吃得很慢。下意识放下筷子站起来回答张放:“公子,二皇子跟三皇子去年开始上朝议政了。但是他们可比不上太子在朝堂上的地位。朝堂上没什么官员亲近这两位皇子。”
张放眯着眼睛,他若是掌控了眉县,手里捏着一座金矿,还养着一批人,可以帮着皇子夺嫡!既然皇后跟太子将来容不下张放,那就换个储君!
“我没得罪过这两位皇子吧?”张放特地询问邢叔。注意到邢叔还在站着,赶紧拉着他坐下。
邢叔摇头:“这两位皇子先前一直住在宫中,去年才出宫建府,还要上朝议政,都有正事要干,没空搭理公子。”
如此张放便放心了。
用完膳。邢叔又继续追问张放。张放只能把眼下的情况告诉他。
邢叔听完目瞪口呆,咂舌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