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身体强健,精神还算可以。
“我的右腿被压住了,至于王爷......”他顿了顿,有好一会儿没听到徐知忌的声音了,他也拿不准,“王爷方才还跟我说话呢,这会估计累极,昏睡过去了吧......”
他答的游移不定,丁弃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魏铭所在的方向开始施救。
“将军,您不是在京城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即使受了伤,可男人依旧爱说话,喋喋不休的说着,“从前我只觉得武功高强,身体强壮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可现在我觉得像王爷这样的男子,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您没见到,王爷处理起事来,严肃认真,威严十足......”
正往下扔着石头,远处有杂乱的声音传了来。
丁弃站在石堆上对着他挥手大喊,“这里!这里!”
双喜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声音打着颤,“王爷,我家王爷在下面吗?”
丁弃的脸上毫无神色,木然的点了点头。
倒是魏铭听到熟人的声音,笑着打起了招呼,“双喜?双喜你也来了吗?”
双喜抹了把眼泪,对着下面的人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
人多力量大,加上这次滑坡的规模不是很大,很快便将压在上面的石块都清理干净了,徐知忌被压的地方离着魏铭的不远,男人浑身上下满是泥巴,有些已经干硬结块。
他就这么躺在淤泥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双喜见着人,扑上去就大哭了起来。
徐知忌觉得好吵啊,耳旁像是有一百只百灵鸟在唱歌,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他掀了掀眼皮,“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声音很轻,可双喜却听到了,他又哭又笑,跟花脸猫似的,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丁弃。
“我家王爷还有力气骂人,那说明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丁弃俯身将人抱了下去,放在拉工具的牛车上,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男人身上,又喊了两人到牛车边上守着,毕竟深夜的山里,会有虎狼出没,别回头他们在一旁哼哧哼哧的救人,徐知忌被猛兽给叼走了。
有人从石堆上下来,丁弃刚转身要走,手却被死死的拉住了。
借着月光,他看到男人的唇嗫嚅着,似乎在说什么,他皱着眉,俯身将耳朵贴了过去。
有极弱的气息拂在耳旁。
“你来啦!”
声音很弱,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说完男人便沉沉睡去了。
魏铭的右腿被一块巨石压着,因为角度问题,施救比较困难,丁弃沉默了片刻,问道:“若是稍有不慎,右腿不保。”
男人默了默。
俄顷,自嘲似的笑了笑,“瘸子总比丢了命的强,来吧!我他娘的要是哼唧一声,就不是个站着撒尿的。”
丁弃知道失去一条腿对一个将士意味着什么,他屏气凝神,小心的计划好救援的方位,等所有绳索就位后,他当机立断喊了一声“起”。
一道整齐的闷喝声响起,巨石被抬起了一条小小的空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弃伸手将人捞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绳索断了,巨石重又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魏铭一阵后怕,半晌才笑了起来。
“好险!”
“我刚才都想好了,我这条腿要是没了,我就找个姑娘成亲,也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说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
人救出来后,丁弃原本打算带着人回内乡的,可魏铭却道:“横竖两边的距离差不多,咱们还是去含谷吧,王爷他一直惦记着呢......”
丁弃让剩下的人回去,自己带着徐知忌,双喜则带着魏铭,一行四人去了含谷。
等到含谷的时候,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
含谷比想象中的要好,县令苏樵寒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含谷在他的指挥下竟丝毫未乱,得知来人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忙收拾出了两间相对干净的屋子,又请了郎中来。
等熬药的间隙,又命人端了些稀粥来。
“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言语不卑不亢。
丁弃问了县中情况,他竟能对答如流,可见是费了心的,“苏大人稍安勿躁,不出意外,今日晚些时候物资和粮食会运来的。”
苏樵寒顿时老泪纵横,跪下磕头。
“多谢皇上,多谢大人。”
......
“我家王爷素来就爱干净,洗澡换衣的事就麻烦将军您了。”双喜将干净的衣裳往丁弃手里一塞就跑出去了,徒留下丁弃愣在原地。
洗澡?
怎么洗?
要洗全身吗?
双喜端着一盆血水往外倒的时候,见丁弃还愣在那儿,不由催促道:“将军,您还墨迹什么呢?但凡我要是有力气,也不劳烦您呢,况大家都是男人,我家王爷有的,将军不也有嘛,有啥可害臊的......”
丁弃无法,硬着头皮给昏迷中的徐知忌洗了澡。
他将人抱进了浴桶里,然后将衣裳一件一件脱去,待洗干净后,又将人抱回床上。
这活,干的他是满头大汗,正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双喜端着药碗进来了,“今儿也不热啊,王爷怎么流了这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