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顾无言,颇有?些尴尴尬尬。恰此时,沉榆请见,进了门向三人福了一福, 直往谢文琼身?旁去,俯身?耳语一番。
谢文琼的眼神一凛, 往岳昔钧面上一扫,口中道:“甚么势利小人,算盘珠子都崩本宫面上了!”
她说?着起?身?,并?不知会岳昔钧与沈淑慎二人,径自拂袖出门而去。
岳昔钧与沈淑慎相视一眼,皆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岳昔钧惦记着谢文琼临走?前?那一眼,不晓得在何处出了差错,不由向屋外转头瞧了一眼,却只见伴月托着点心进来,笑吟吟地道:“殿下请二位稍坐,她去去便回。”
岳昔钧道:“殿下可是有?麻烦了?”
伴月道:“奴婢不知,请驸马与小姐用点心。”
伴月说?罢,便退了出去,许是有?意,也许是无心,她并?未将房门闭上。这倒也合理,多半是怕驸马和?未出阁的沈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甚么流言蜚语来。虽则公主府中,也不该传出这种言论。
岳昔钧呷茶自思自忖,沈淑慎倒是开?言道:“驸马可知,殿下今日问我何事么?”
岳昔钧道:“甚么事?”
沈淑慎道:“殿下问我,昔日我用的那个?安神祛魇的方子,是哪位神医开?的。”
沈淑慎直直看向岳昔钧,道:“我瞧着殿下神色还好?,这神医恐怕不是给殿下自个?儿请的罢。”
岳昔钧愣了一下,却并?不现于面上,只道:“我是随口与殿下提了一句被魇住之事。”
沈淑慎道:“看来是我小瞧了驸马,好?大的能耐。”
岳昔钧笑道:“小姐放心。”
她点到即止,二人皆知其意。于是,沈淑慎便不再言语,也不再往岳昔钧那边瞧。
不多时,谢文琼果然回转,见室中二人一个?于轮椅之上闭目养神,一个?扭头向窗外赏花,便往她二人中间的椅子上一座,道:“金吾卫中郎将郑艮,你?们还记得否?”
沈淑慎道:“是那日殿下出宫时护送殿下之人,在摘星楼上打过一个?照面。”
谢文琼道:“不错,此人贪功,昨日卖了个?消息给本宫,今日又来拜访,恐怕是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岳昔钧福至心灵:恐怕这个?“消息”,便是驸马于焙晴楼私会女子了。
沈淑慎道:“他今日与殿下说?甚么?”
谢文琼道:“捕风捉影的胡言乱语罢了,没有?凭证的事还巴巴地向本宫跟前?说?,忒也心急了。”
沈淑慎道:“那殿下是打发他走?了么?”
谢文琼哼笑道:“本宫本连见都不欲见他,你?晓得他说?甚么?”
“甚么?”沈淑慎问道。
谢文琼一瞥岳昔钧,道:“他说?驸马通敌叛国,罪不容诛。”
岳昔钧心中一紧,心道:难道英都之事被人察觉了?
岳昔钧缓声道:“殿下,他若是真有?真凭实?据,为何不上疏直谏,反要告知殿下?”
“正是,”谢文琼道,“本宫也知这个?道理,他不过是拿些模棱两可之事,不是想要本宫给驸马压下,就是想投机取巧,做一个?诸葛亮,但就这种心机,也想攀高枝儿么?”
岳昔钧笑道:“臣谢殿下信臣。”
谢文琼却道:“本宫并?非信你?,实?乃是他更不可信罢了。”
岳昔钧道:“不知他拿甚么来诬告臣?臣日后要小心,不给殿下添扰。”
“无非便是那些说?辞,无甚新鲜,”谢文琼道,“讲你?甚么身?世不明,心怀怨怼,恐怕那日‘刺王杀驾’也有?你?的手笔,叫本宫小心。”
岳昔钧道:“殿下不怕他所言是真?”
“你?要杀我,我活不到现在。”谢文琼淡淡道。
谢文琼自知,无论是直取还是智取,岳昔钧若心存歹心,早得手了。
岳昔钧笑了:“好?叫殿下放心,臣其实?并?非身?世不明。臣本是岳城卢氏,家父名讳上瀚下海,家母孔氏上靖下月,臣乃是独子,本名卢鸿雪。”
谢文琼心道:“恰似飞鸿踏雪泥”,好?名字。
沈淑慎却低声惊呼道:“卢瀚海与孔靖月!敢莫是二十六年前?的岳城义士夫妇么?”
岳昔钧道:“正是,沈小姐听说?过家父、家母的名号?”
沈淑慎神色复杂地道:“我小时听祖父讲过令尊、令堂之事。”
谢文琼好?奇地道:“是何事?本宫怎不曾听闻?”
“二十六年前?殿下还未曾出世,这等陈年往事自然是不清楚的。”岳昔钧道。
实?际上,二十六年前?,沈淑慎也不曾出世,只不过沈正儒好?与她讲天南地北的故事罢了。
沈淑慎娓娓道来:“卢义士与孔义士乃是一对神仙伉俪,慷慨大方,好?结交朋友。他二人的朋友中,有?一对赵氏夫妇,最?为要好?。这赵氏夫妇,一个?名唤赵承基,一个?名唤赵向雁。然而,卢义士与孔义士却渐渐发现,这对赵氏夫妇,许是朔荇的细作……”
——二十六年前?,岳城。
孔靖月挑灯擦剑,见卢瀚海推门进来,唤了一声:“卢郎。”
卢瀚海关门叹息,道:“真便要走?到这一步么?”
孔靖月一直望着手中已然锃亮的剑:“这不是已然决定之事么——与赵姊姊、姊夫决斗一场,你?我赢了,他们烧毁细报,金盆洗手;若是你?我输了,便不可再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