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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要了你,是我不对。

    1.
    我和扶贺面面相觑,都在互相的眼里看出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扶贺勃然大怒,一个扬手就要把玉简扔了,我赶忙战战兢兢地给他接住,毕竟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扶贺想也想不通,笃定是问剑峰有病,身子一侧,讥讽道:“不过是一场鱼水之欢,就要谈婚论嫁,自跌身价了!”
    我却若有所思:“其实只要能赚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骗婚性质了,而且也不知道问剑峰的意思是成亲还是结道侣。
    扶贺冷冷看我一眼:“你想也别想。”
    我心底一惊,下意识地抬眸,触及他那冰冷若寒霜的视线,脊背发有些凉。
    我不敢此刻触他霉头,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就听他轻笑一声,语调低缓,吐字清晰地重复了一句:
    “白露,你想也别想。”
    2.
    扶贺回绝了怜真的提议,但是等他心情平复正式拒绝,已经过去了很久。
    怜真没觉得扶贺会拒绝,她和扶贺的矛盾牵扯不到徒弟的婚姻上。
    她更是一个做事干脆利落的性子,发完消息就传音给了峰中弟子,然后安安静静地继续修炼。
    等她出定看见扶贺的消息,还有些惊讶他会拒绝。
    怜真心中嗤笑扶贺越活越回去,居然还拿乔,仗着长辈的身份棒打鸳鸯。
    她回复道:“那也是他们的事,轮不到你管。”
    3.
    我大怂特怂,怂巴巴地点头,挨上前抱住扶贺。
    他的衣衫经年不整,露出圆滑白皙的肩头,连接着瘦削分明的锁骨,玄衣紫袍半遮半掩,总有几分风尘。
    我便将脸虚虚地搭在他的前襟,肌肤冰凉,示好地贴贴,吸气间还能闻到点草木熏香。
    然后我就听见了怜真长老的话。她很成功地激怒了师尊——刚刚被我挽救的玉简又双叒叕退休了。
    扶贺显然直接放弃了和怜真进行交涉,冤有头债有主地把我狠狠敲打了一遍,丝毫不顾及我这么可爱的徒弟的撒娇。
    唉。
    扶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不是被供的白菜而是那头猪。
    反应这么大,真的很给人一种“你月薪百万又如何,我徒弟是公务员”的既视感啊!
    4.
    扶贺自己毁了玉简,转头就开始监视我。
    分明他用神识就可以知道我在做什么,愣是神情莫辨地坐在我身边盯我的玉简。
    我有点尴尬,主要当着师尊的面聊骚的事情虽然我不是没做过,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一点遮羞布的……
    打开灵犀,赵绯果然给我发了消息。
    【赵绯】:师尊是不是找扶贺真君说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他给我发了一个我常用的猫猫探头的表情包,我觉得还有点可爱的。
    扶贺扫一眼,先是不置可否,随后冷哼一声,语气冷飕飕地嘲讽:“怎么了,还能把我吓死?”
    【我一生作恶多端】:怜真长老说你要跟我提亲啦(对手手)
    扶贺:“恶心。”
    我用手肘捅他,恼羞成怒:“闭嘴吧你!我聊骚的事情你少管。”
    【赵绯】:唔
    【赵绯】:师尊也太急了
    他居然还真有这个想法啊!
    我赶紧找机会打消他的念头。
    【我一生作恶多端】:我师尊不太能接受我嫁人啦
    【赵绯】:诶,可以理解的
    【赵绯】:嫁娶本就有夫贵妻轻的意思,换位思考,我也不愿意你受委屈的呀
    他察觉到我并不打算这么快定下,很善解人意地道歉。
    【赵绯】: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跟师妹师弟们解释过啦
    嫁娶不被天道承认,但更被世俗接受,简单来说就是残留的封建制度,程序就是世俗的那套。
    而结为道侣受天道承认,限制极少,只要双方自愿,也不局限于情欲,合欢宗的道侣就更多是姐妹贴贴。
    也有很多地方是两个方式结合。
    扶贺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反扣住我的手,力道不容置喙地将其移开,瞥了眼玉简:“轮得到他来换位思考本座么?”
    “道侣也不行。”扶贺冷漠地补充。
    5.
    那边赵绯见我好久没回消息,悄悄地发来一句“爱你”,又迅速撤回。
    我假装没看见,不然我肯定要回他一个“爱”。
    【我一生作恶多端】:解释过就好啦,么么
    【赵绯】:唔
    【赵绯】:谢谢你的亲亲
    扶贺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拧起柳眉,握着我手的力道扭曲。
    我抽出手,侧过身子摁他眉心,吐槽道:“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舍不得我。”
    扶贺闭了闭眼,任由我揉了两下,随后拍开我的手,自顾自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评价道:“是你眼光都不行。”
    我怒!
    扶贺轻而易举地捂住了我的嘴,弄得我会咬人似的:“你不就喜欢少年气的、干净又被动的吗。”
    他忽然一顿,察觉了什么,笑了一声:“季今楼在你的小破竹楼外面等着呢。”
    说完,他的假笑尽收,一抬袖——
    我飞了出去。
    当着季今楼的面。
    6.
    季今楼有些惊讶,快步上前张开了双臂,将我结结实实地接在怀里。
    我懵了,整个人被横抱着,便下意识地抱着了季今楼的脖子。
    他低头看了眼我,对上我的目光,耳根红了几分,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挑了挑眉,道:“你又惹到你师尊了?”
    我不懂。
    季今楼这表现不合常理啊?
    他怎么还抱我?
    他啥时候被我耍了还脾气这么好?
    他的初夜和初吻都被我骗了诶!
    我按耐住疑惑,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宗旨,尬笑两声,眼神示意他放我下去:“扶贺老年痴……啊呸更年期嘛。”
    季今楼垂眸瞧着我,突然轻笑着颔首,将我放了下来。
    “你的小竹楼还不让我进呢?”他抬手叩了叩门扉,语气平平,举起手,很认真地提建议道,“起码给我个坐的地儿啊。”
    我盯着他,随即也放了个蒲团在地上:“你坐吧。”
    反正都是杂草和石板,又不脏。
    他欣然接受,随意地曲腿坐下,手肘搭着膝盖:“今天师尊给我传音,让我准备好给你和大师兄的成亲礼物。”
    “我本来还以为听错了,然后大师兄传音过来道歉,说师尊搞错了。”
    我:“……所以?”
    山雨欲来是吧?
    7.
    “我师兄是很含蓄的那种人,师尊又很愣,他们交流起来经常出问题。你刚见完他,他就去找师尊说亲事有关的事情……”
    他微微撇过头,朝一边的小竹楼掩耳盗铃地看,清咳几声,耳根很不适地更红了些。
    “这种事情,”季今楼音量放大,神色无奈,“你总要先跟我说让我有个准备吧……我师兄总爱瞎操心。”
    他竟然以为赵绯是来帮他说亲的。
    8.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不看四方通识的么?”
    季今楼一怔,面上含着几分笑:“怎么了?”他随手取了玉简,还没开,仰起头又取笑我,“八卦少跟不熟的人说,上次都有人跟我骂你八婆。”
    心头有些异样,我低了低头,声音也虚了很多,最后,自暴自弃道:“反正你看完,要杀要剐随你便。”
    9.
    季今楼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挑眉瞅我两下,一脸“又做什么坏事了”的从容。
    他往玉简注入灵气,指尖划过玉面。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玉简上显示了什么,但能看见他那风轻云淡的俊秀面容,桃花眼盈着纵容笑意,骤然见,他瞳孔一缩。
    季今楼的神情凝固了,所有的神态收敛,瞬间变作了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定住,下翻着四方通识,扣着玉简的指节却开始微微泛白。
    他张了张口,面上还算得体,并没有失态:“我不明白……”
    “你和我师兄,”季今楼的语句放缓了些许,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却被掩藏在平静的面皮下,“是什么时候?”
    “五十年前,我跟他在灵犀上认识。”我说,“最近是在九重莲里刚见面。”
    “……”
    季今楼无话可说地缄默良久,我听见了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忽然抬手掩了下眉眼。
    良久,他猛地抬眼,直直地看着我。
    那双写意洒脱的眉眼如墨画铺纸,被某种尖锐的情感撕碎,掀起的纸皮下是空茫的晦色,又掺着星星点点的湿意。
    一字一句,尾音几分稀碎的气音:“为什么?”
    “那日迷奸你,是我错了。我走错了房间,没想到会是你。”我避开他的目光,“至于之后,是怕你告发我。”
    “……”
    季今楼站起身。
    他的道袍上沾了许多杂草残渣,枯草蜷缩成一小团黏在衣袂上,倏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得不快,甚至趔趄蹒跚。
    10.
    我目送他离开,双手十指交叉,忐忑不安了起来。
    这次摊牌,执法堂那边已经找不到证据,若是季今楼要闹,或者告诉赵绯,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跟赵绯分手。
    我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
    问剑峰的人,就是合欢宗的异类。
    季今楼和赵绯居然在合欢宗找真情,对象还是修炼合欢诀的我——如今我已经元阳到手,情债,我喜欢钱货两讫。
    伏火珠我不会还,但扶贺那里也不是没有同等的好东西跟他交换。
    至于季今楼,是仇是怨是陌路,也应该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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