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瞅着潘燕妮的脑门,潘垚又心虚了。
    她就心里想想而已,真的,燕妮姐姐肯定不知道。
    “姆姆,不是三土,是三金。”潘燕妮指着潘三金抽搭鼻子,哼了一声,都不想喊潘三金伯伯了。
    周爱红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燕妮这小丫头呢。”
    “你自个儿都有闺女儿了,也不想想,要是盘盘在外头被欺负了,这样哭着跑回来,你是气还是不气?”
    “谁敢!”潘三金倒竖眉毛。
    下一刻,对上周爱红的眼睛,他又蔫耷了,“其实,我也没说啥,是燕妮儿自己哭的。”
    周爱红侧头看旁边的姑娘,“燕妮,你自己说。”
    潘燕妮指着自己的脑门,控诉道,“他说我脑门秃了。”
    秃了秃了……
    对着一个小姑娘,能说这样的话吗?
    潘燕妮抽搭了下鼻子,想着徐莳树走了,自己本来就不开心,这下被说脑门秃,她真是……真是,更不开心了!
    “……呃。”周爱红看着潘燕妮的脑门,有些迟疑了。
    这脑袋瓜,是亮了一点。
    最后,周爱红说了和潘三金一样的话,“燕妮儿啊,你这发是自己扎的,还是你妈妈扎的?姆姆和你说,姑娘家的头发别扎那么紧。”
    “要不然,咱们还是留个刘海,挡挡脑门吧,顺便也养养发。”
    潘燕妮十来岁了,一下就听出了周爱红话里的意思。
    这也是在说,她脑门太大,前头秃了!
    一个人说她秃,还能找那个人算账,两个人都说她秃,看来,她是真的秃了。
    潘燕妮悲从中来,才止住的泪又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呀。”
    十来岁的小姑娘摸着脑门在那儿哭,怪可怜的。
    周爱红和潘三金对视了一眼。
    潘三金摊摊手:看吧,他就说他没说什么了吧。
    咳,这次可不关他的事,这会儿是媳妇你自己惹哭的。
    周爱红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就瞪了潘三金一眼。
    还提!
    “好啦好啦,剪个刘海儿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叫你妈妈这两天给你剪,过了年三十,可不敢在头上动刀剪发了。”
    “妈妈在忙,没空给我剪。”潘燕妮委屈,等晚上的不忙的时候,灯又太暗了。
    “她得等过完年才不忙。”
    周爱红:“哎哟,正月可不兴剪头发的。”
    “为什么?”潘燕妮不解。
    “这都是迷信。”潘垚牵过潘燕妮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
    “说是正月里剪头发会死舅舅,到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才能剪头发。”
    “啊!”潘燕妮一把捂住自己的脑门,“这么久,那我不是得更秃了?”
    “没事,姐,我给你剪吧。”潘垚兴致勃勃。
    “你?”潘燕妮看了一眼潘垚。
    潘垚点头,“放心吧,我会剪得很好的。”
    说干就干,潘垚翻出了剪刀,又翻出了一块布,抖了抖给潘燕妮围上,大剪刀一咔嚓,潘垚偷笑,托尼潘要上班了。
    ……
    片刻后。
    “给,”潘垚塞了一个椭圆塑料镜子到潘燕妮手中,颇为自豪道,“瞧瞧,我这手艺还成吧。”
    潘燕妮看着镜子,惊喜又意外,“哎,你这丫头,剪得还真是不赖啊。”
    那是。
    潘垚老自豪了。
    转眼,潘燕妮又垂头丧气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虽然有刘海遮着,不过,她的刘海确实比别人薄。
    潘垚拿扫帚扫着地上的发,瞄了潘燕妮一眼。
    “姐,怎么又不开心了?”
    潘燕妮眼里有泪光,“伯伯姆姆没有乱说,我这脑门是大,头发秃了。”
    承认自己秃,潘燕妮又重新喊上了潘三金伯伯。
    潘垚安慰,“不愁不愁,姐,你这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面相,在麻衣相法里,这种脸吉祥着呢,绝对是个大聪明。”
    想着潘三金刚才埋汰潘燕妮写作文还要揪发,好半天才写两行,还跟蚯蚓爬地一样,潘垚连忙再补充道。
    “现在学的不好,那是还没有开窍,以后肯定会更好,相信我,你这脸绝对吉祥。”
    “可是,”潘燕妮声音里有哭腔,“我觉得一点也不吉祥。”
    瞅着潘燕妮在那儿抹眼泪,潘垚有些麻爪了。
    片刻后,潘垚叹了口气,“那我给你借一点发吧。”
    她摊开手,一片榕树叶子从外头飘了进来,正好落在潘垚的掌心。
    只见她指尖萦绕一点灵气,速速的在上头打了一道灵符。
    符成后,潘垚在屋里寻了个空酒瓶,将灵符化到了这啤酒瓶中。
    “给。”潘垚将酒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潘燕妮好奇。
    在潘垚掐指在叶子上画符的时候,她就制止了哭腔。
    “给你长头发用的。”潘垚言简意赅。
    潘燕妮接过啤酒瓶,稀罕的瞧了又瞧。
    只见贴了百乐啤三个大字的酒瓶子绿绿的,啤酒瓶里是一汪绿色的液体,明明,刚才这还是空瓶子来着。
    潘垚只是丢了张自己画啊画的叶子,瓶子里就多了这绿颜色的液体。
    潘燕妮觉得神秘极了。
    她是知道,自己这堂妹和小庙里的老仙儿学本领,原来,学的竟然是这种本领吗?
    潘垚:“姐,你瞧见榕树,觉得它有什么特点?”
    潘燕妮迟疑,“天天都是绿的?”
    潘垚:……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她艰难的点头,“这话倒也对,是天天都是绿的……”
    “重点不是这个,姐,你瞧到了吗?榕树的根须最多,一条条的垂下来,丰茂极了。”
    “这根须似发,我就向它借了点发。”
    “回去后啊,你每次梳发的时候,沾一点瓶子里的符水在发梳上,保准过段日子,你这一头的发就又浓密又乌黑了。”
    “好了,你就别哭了。”潘垚安慰,“多大点事儿啊,也值得你一直哭,羞羞。”
    潘垚朝自己脸上刮了刮,笑弯了一双杏眼儿。
    “这么厉害?”
    潘燕妮惊喜的看着百乐啤的酒瓶子。
    潘垚点头,“自然。”
    “好神奇,三土,你刚刚是在画符吗?”潘燕妮比划了一下潘垚画叶子的手势,“那怎么不用符纸和朱墨?”
    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肚子疼,吃过老仙儿化的符灰,一点用都没有,肚子反而更疼了。”
    想不到,短短几年,老仙儿竟然这么厉害了?
    还教出了三土这样厉害的徒弟!
    潘燕妮简直是星星眼了,只恨不得自己也能拜到于大仙门下。
    潘垚将剪刀擦干净,往木箱子里收好,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了。
    “师父还给人烧符灰吃啊。”她皱着眉,“不妥不妥,回头我得说说师父,回头给人吃出了毛病,还得赔钱呢。”
    符灰怎么能吃?
    那不是迷信么。
    至于她这个生发的符纹化液,《道法枢纽》里怎么说的?
    治病以符,符朱墨耳,岂能自灵?
    灵其所以灵着,我之真炁也。1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潘垚知道,老仙儿他没有修出真炁。
    那符灰,也就只是符灰而已。
    吃点灰倒是没什么,以前以后,穷的人,那还能吃土呢,不过,生病毕竟是大事,要是被符灰耽搁了病情,那就不美了。
    潘垚将木盒盖上,攒了一肚子唠叨的话,准备一会儿寻老仙儿唠叨唠叨。
    旁边,潘燕妮期期艾艾,“垚垚啊。”
    潘垚警惕,“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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