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很久,才恍惚地回答:“会吗?不会吧?会吧?”
赛诺的语气太过肯定,以至于提纳里都不确定起来。
赛诺眉头紧锁,坚定地望向提纳里,觉得要把他拉拢到自己这一边:“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实验,会用到什么设备仪器——毕竟本质上须弥也没有相关实验动物保护细则——”
“等等。”提纳里开口打断他,觉察到一些不对,“你说什么?”
“万一艾尔海森诱使十星暮进行器官之类的实验,说不定并没有罪名能够成立,顶多在道德上会得到谴责。可恶,他一定是想好了,去钻规则的漏洞——”
“好的,我明白了。不用担心了。”
提纳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注视着一筹莫展的赛诺,把果盘朝他那边推了推,相当包容地说:“没事了,你多吃点吧。”
*
“我只能尽力画出来啦。还分不太清呢。”十星暮有些羞涩地说,“大家不要挤,慢慢来。”
课后的闲暇时光,教令院外的某处敞开的通道,一群人聚在一起,围着中心握着一只画笔的少女。十星暮的指间已经沾染上一些涂料,不过她没怎么管。她支着一个画架,本来是心血来潮打算随便画一点什么。
事情的起因是一对男女在她附近聊天,交谈的内容不小心被她捕捉去。
似乎是知论派的学生在对一位佣兵小姐念诗:“晚风如歌,为我诉说……”
然后他稍显紧张地开口:“海娜,你觉得怎么样?”
海娜:“?”
海娜:“这是你的作业么,齐里亚布?”
齐里亚布看上去很挫败。
他整理了一下心绪,觉得是自己诗词做得不够到位,让他好好向对方解释一下。
海娜同样很郁闷。
沙漠里的猎人不明白华丽的辞藻,她心急地想这个笨蛋什么时候能开窍。
他们波动的情感太过剧烈,回过神来的时候,十星暮已经画满了一整张白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
“打扰了。”她有些紧张地说,“这是我冒昧以两位的灵魂共同创作的画像,希望能有所帮助。”
画像以梦幻的粉色为基底,一只赤鹰盘旋在天际。夕阳下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一个热烈,一个沉静。阳光炽热,仿佛爱情的征兆。
齐里亚布和海娜对视了一眼,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再然后,教令院有位能描摹出内心灵魂的小画家这条留言不胫而走。
仅仅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十星暮面前就围满了人。
试问谁不想做这样类型的测试呢?就连应该在沙漠冒险的旅行者也过来凑了个热闹,嘴里念叨着什么“星座”,“mbti”之类的词语,十星暮如她所愿认真地画了一张。荧才心满意足地走了,给出的评价是:“一看就很欢愉,很乐。”
经过旅行者亲手认证,十星暮面前更加人更多了。
所幸有西尔帮忙,才有了一些秩序。
“剩下的应该画不完啦,十分抱歉。”十星暮对后面的人说。
有人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我要外出研学,不好意思,应该不会来。”
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嗯,抽象呢。
这是十星暮得出的结论。
曲折走不出的迷宫,戴着丘丘人面具的风史莱姆,把死域和甜甜花放在天平的两端,或者用一根杠杆撬起整个雨林。
最后一位是料理小组的成员扎莱,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说话温温柔柔。在得到她的允许后探查,十星暮许久没有下笔。
扎莱本就抱着怀疑的心态,此时更加狐疑:“怎么了?”
十星暮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扎莱同学,我看不清。”
“全部都是,魔物,死域,奇怪的料理……还有,到底为什么要把烤焦的鳄鱼肉放进枣椰蜜糖里啊?”
扎莱敬佩地鼓掌:“我现在相信你了!”
总之,这么一趟下来,收获还蛮大的。
十星暮也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大致梳理了各种变化饱含的是怎样的情感。
*
“我已经学到许多了!”
十星暮在晚饭的餐桌上这样自豪地说。
艾尔海森在整理着明天要带走的档案和笔记,灰色调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明亮的色泽。他转过身去浏览书架,进行最后一遍的查漏补缺。
倒是卡维配合地夸赞起来:“真不错啊!是什么呢?”
“之前我是根据这种情绪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作为区分的标准。”十星暮严谨道,“今天我发现,即使抱有相似的情感,做出的行为也会不同。”
比如对着沙漠的佣兵小姐念诗的学生,两人完全是一致的步调,却走在不同的岔路。
当然会有误差。
艾尔海森分心聆听着十星暮的体会。常人是以情绪为驱动而做出行为,而十星暮是以他们做出的行为来倒推那些是什么情感。
“嗯。所以解决方法是什么?”
从堆满书本的架子后传出一声询问。十星暮仰头,勉强能从书脊的缝隙之间分辨出艾尔海森的面容。两人隔着厚重的一个书架进行交谈。
“我把它们画出来了。”
“用颜色?”
“嗯。颜色有冷暖,也有混合在一起的斑斓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