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直接夹马肚子,离开!
花月夜稍一犹豫,也是扯了一匹马,就跟上了他们!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个刑部大员愣愣地问,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许大人那边可怎么交代……”
“你问我,我问谁!”刑部侍郎站起来也头痛不已,他看着元理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那个少年怎么会有皇子的手令?该不会……”
“别说,这事弄得,让人心慌。”
“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想想许大人那里怎么交差!”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团糟!那三个许大人也没说……”
“我倒隐约知道一点,徐有功带来的跟粮有关……”这位,没说完的话,被旁边人捂住嘴,“不,你不知道。”
那人反应也是奇快无比的——
“对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
这边,徐有功带着一群人,再次越过外郭城,再次离开长安,目的地是城北外另一个县的衙门,而在去往该县衙的路上,途径的正是……之前被灭了一个村落的郊外,也是农夫们的窝点。
徐有功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后面跟着的“一拖七”忽觉头痛无比,夹马跑得更快了。
霄归骅路过的时候本想要拉他过去,愣追了好久,直到马儿停下来吃草,才终于追上。
眼看徐有功独自一人站在一边,霄归骅过去便是直接问:“二哥打算就按照册子这么一直查下去,或者说,是逃避下去吗?”
“没逃。”徐有功说的淡漠,可是身子明显转过去,霄归骅也转过去继续凝视他道:“二哥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逃避?这段时间,二哥几乎没有再正面去面对什么,农夫没有,许敬宗没有,大哥的案子也没有……”
徐有功看她一眼,总算是正面回了一句:“是继续追查下去也没用。”
徐有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倦。
李治提出的十五年之约,使得他无法再深入调查案件。
大哥的紧密布局,让他在其中,也无法脱身。
然而——
“二哥哥查就一定有用的……”
霄归骅说的徐有功眉头皱的更紧,“真没用。”就是神仙也难搞眼前这摊破事!
眼下局势,最棘手的还是关于王伏胜,李忠和李素节的处理。
在这件事天后和陛下还没给出明确的结论前,徐有功不知道怎么办。
朝堂局势扑朔迷离,瞬息万变。
权力斗争,任何一步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或许,真的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慢慢沉淀……别逼我了。”徐有功低声说完,挥挥手,“离我远点。”往常,徐有功可能不会这么直接说,但是现下,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已经深处旋涡泥泞,能够有点机会喘息,他是不会错过。
霄归骅果真也是不怕他了,并没有离得远一点,反而靠近:“二哥哥,对于那四个打算怎么办?一直带着查案啊?”
说的是洪金宝,赵梓铭,段鸿朗还有……多出来的花月夜。
徐有功瞥一眼,刑部他是信不过,不过,扫见一边儿玩树叶的元理和崔玄,徐有功倒是有了个想法,走过去,直接对元理吩咐:“你去把崔玄和张家小子都弄到刑部去,然后这几个人交给张家审。”
元理都愣了,左右看了看才指向自己:“你跟我说话?”
徐有功方才已然看到龙纹玉佩,直接一句:“别装。”
元理目光闪了闪,嘴上说着“我就一小叫花子,你……”实际上,掏出玉佩来交给崔玄,“你去!”
徐有功都懒得多戳穿他,崔玄那边自从得知了元理的真实身份后,就属于言听计从阶段,就是有些不放心元理一个人,不过,扫了扫霄归骅又觉得问题不大。
“连带那女的也带走。”元理让崔玄把花月夜也给带回去,花月夜有些想要拒绝,但是一眼扫到元理忽然冷峻的眼,只能低头跟着离开。
元理一回头又是那死皮赖脸的小混混模样:“其实,我就喜欢咱仨,破案就够了!走走走!”
徐有功对元理的身份已然是放弃追究和深挖的,要不然,可能又得头疼,不想元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哎,周兴呢?虽然是个死刑犯,也好歹是个钱袋子啊!”
一说起周兴,徐有功不由得看向霄归骅。
周兴是让那群农夫给控制起来的,霄归骅则是逼着徐有功去找那群农夫,直接道:“若是二哥想要周兴出来帮忙,二哥和那群‘贼’说,他们肯定帮的。反正二哥哥知道贼窝地点……”
徐有功听得目光一沉。
“贼窝”……那些被冠以“贼”名的人,要真是盗贼就好了,他们是为了争取田地权利而斗争的义士。然而,义士的名号也不能完全概括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又确实触犯了法律,杀了人……
这让徐有功刚松快的头皮又勒紧。
对徐有功来说,这个贼窝就像一根深深刺入他心中的刺,拔出来痛,不拔也半死不活,目前他还没有找到方法来两全其美,既能揭示真相,又能尽可能地拯救那些贼人。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因为没有土地,而被迫抗争,再被迫失去生命。
当然,最坏的结果他也想过,那就是大不了哪天真查下来,所有的罪孽他来背负,就说一切都是他主导的,公罪不究,杀他一个,救天下农田……求死,谁不会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