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说你今天才到,”哈利想摆脱受审的话题,他朝罗塞塔问道,“你怎么会才到?”
“怎么不会。”她很冷淡地说,“我被派来协助完成传送石阵——该来的成年人不肯来,只好帮她完成工作。再解决一些顽固的清理问题。”
“但是……呃,”哈利说,“但是你知道这些事儿?”
“我当然知道了。”她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最近看报纸很仔细,还有一个喜欢让未成年人帮她出席活动的家长。”
哈利不由自主想到邓布利多,还有西里斯。他们没人肯跟他清楚地解释哪怕一个字,这些事明明都和他有关。他的内心又呼呼地冒怒火,哈利想赶紧换一个更无关的话题。
“克利切是谁?”他问。
“一个住在这里的家养小精灵,”罗恩说,“一个疯子。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赫敏冲罗恩皱起眉头。
“他不是疯子,罗恩。”
“他人生的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妈妈那样把脑袋割下来,粘在一块饰板上。”罗恩不耐烦地说,“那正常吗,赫敏?”
“这个——可是,就算他有点儿古怪,那也不是他的过错。”
罗恩朝哈利翻翻眼睛。
“从克利切的角度出发……”罗塞塔慢慢地说,“这确实是正常的。他生下来就认为脑袋应该割下来挂在饰板上的话……”
“噢,你别……”罗恩绝望地说,“你也没放弃那什么‘呕吐’。”
“这和呕——e.w.没关系,”她说,“这是一个简单的认知问题。如果克利切是一个认为自己脑袋应该割下来的小精灵,那他想把脑袋割下来岂不是很正常?”
赫敏恼火地望着他们:“不是‘呕吐’!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而且不光是我,邓布利多也说我们应该仁慈地对待克利切。”
“前提是‘仁慈地对待克利切’符合克利切的预期。”罗塞塔说,“‘我们’指的是你们三个?我都要笑出声了,布莱克家宅里出现你们三个的影子已经够让一个以掉脑袋为己任的纯血优越论小精灵不快乐了——你们就别往他身边凑,行吗?让他呼吸纯净的空气才是最好的。哈哈——天哪。纯净……”
“一点都不好笑。”赫敏硬邦邦地说,“现在下去吃饭。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吧?”
“吃啊。”她说,“好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品种的巫师,我以为是纯血,不过也可能早就和妖精杂,咳——通过婚……我觉得应该让克利切观察我一下,这样就知道了。”
“我以为你‘今天说话的份额用完了’。”赫敏略带讥讽地说,“现在超支了吗?”
“没关系,我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和你说话。”罗塞塔回敬道,“希望这样你能开心一点,假日时光小姐。”
哈利发现赫敏以他很难得见的速度收敛了对话的意图。
他们正要下楼时,罗恩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路,他发现门厅里还有人。于是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从栏杆上往下看——还有一只伸缩耳从哈利眼前垂了下去。然而,没过一会儿,那伙人就开始朝前门走去,很快就不见了。
“斯内普从不在这里吃饭。”罗恩小声地说,“谢天谢地。我们走吧。”
“在门厅里别忘了压低声音说话,哈利。”赫敏悄声说。
他们经过墙上那一排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时,看见卢平、韦斯莱夫人和唐克斯站在门前用魔法给门上加了许多道门锁和门闩。
砰!
“唐克斯!”维莱夫人恼火地喊道,转身去看身后。
“对不起!”唐克斯惨叫道——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都怪那个倒霉的伞架,我已经是第二次被它绊倒——”
她的话没说完,被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淹没了。
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突然被掀开,后面有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再拼命地尖叫,一声紧似一声,好像饱受严刑拷打——接着罗塞塔发现,她就是此行要解决的顽固问题——真人大小的一副肖像——布莱克夫人的肖像。
那老太太流着口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脸上的黄皮肤因为尖叫而绷得紧紧的。其他肖像都被吵醒了,也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能把人的耳朵吵聋了。卢平和韦斯莱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里面,但怎么也不成功。布莱克夫人的叫声愈发刺耳,她还挥动着利爪般的双手,好像要来抓住他们。
她尖声咒骂,“畜生!肮脏和罪孽的逆子!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唐克斯一个劲儿地道歉,把那条笨重而庞大的巨怪腿拖回去放好。韦斯莱夫人放弃了,转而给门厅里的画像挨个念了昏迷咒。接着,一个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从对面的一扇门里冲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他吼道,一把抓住韦斯莱夫人刚才丢下的帷幔。
老太太顿时脸色煞白,她一看见那个男人就瞪大了眼睛,转而辱骂他——但那男人吼着,和卢平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帷幔拉上了。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接着是一片余音回荡的寂静。
“你好,哈利,”微微喘着粗气,拨开挡着眼睛的黑色长发,西里斯板着脸说,“看来你已经见过我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