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谖竹摆摆手,复又望去赤子厄,“好久不见,主人。”
赤子厄“嗯”了一声,淡淡一笑。
谖竹道:“阿渊,我想去找夏欢。太上忘情,可他还在为我执着,我不应该放弃他,哪怕只是他一个。”
安之不喜欢强人所难,谖竹也不是做事根本不顾及考虑的小孩了,“好。你小心。”
谖竹站直身体,礼貌地朝安之一揖,“我代夏欢为对你做的一切抱歉。我们下次再见。”
目送了谖竹,他们回到简夫人府上。
那对夫妻的住处倚山而建,面朝溪流,溪边一棵棵蒲柳,曼妙的柳条随风微动,环境宁静惬意。
安之走到潺潺流淌的溪水边,抱胸斜倚柳树,望天之暮色,独自喃喃道:“三天了,简娇娇还是那个样子……果然洞神还没死吗……”
少顷,脑后风动,几缕银白从后脑勺飘至他的眼前。
“谁?!”安之大喝一声,转头看去。
刚侧眸,只见一条通体布满倒刺的鞭子向他袭来。
正是惊恐万分,那鞭子擦着他的脸颊向身后小溪刺去。
跟着,赤子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溪水水面浮着个人。”
惊魂未定,安之大口喘息。
“吓到了吧?”赤子厄道。
“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安之并没有责怪赤子厄的意思。可受到惊吓,双脚发软,他扶着柳树树干,转身看去溪水水面。
水中人没半点声响,哪怕是喊句救命,他静静地躺在水中,任由溪水冲刷身体。
打青鞭紧紧地卷着水中之人,赤子厄在岸上牢牢地拽着鞭子,不让湍急的溪水将人冲走。
两方受力,鞭子绷得笔直,细细一条,好似即将断裂。
见状,安之也不想细看了,走到赤子厄身边,双手搭上打青鞭鞭柄,说道:“来,先把人拉上来。”
话音刚落,两人一起用力,将水中人拉回岸边。
那人顺势冲出水面,落下点点水花,向他们飞来。
安之怕这么高处砸落会伤到那人,若是磕到脑袋,就呜呼哀哉,便放下手中的打青鞭,向那人奔去。他打算出手接住那人,为他做个缓冲。
“噗通”——那人摔在地面,身下向外发散型地溅出一大摊水渍。
赤子厄道:“去看看。”
“哦。”安之没头没脑地答应下来,跑去查看。
刚蹲下,闻到一股恶臭。
已经闻到过好几次这气味的他立马意识到——这是尸臭!
他不敢置信地转目望下去。
果然,他们救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看那一头乌黑不掺杂一根白发的长发,她生前定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可眼下这具尸体已叫溪水泡了好些时日,面部泛出湿滑的黏液,挂在皮肤上,晶莹剔透,韧而不断。
皮肤发白发皱,鼓胀的脸颊像发面馒头,挤压着面部五官,只看到几道缝。
仿佛蛇爬过脚背,巨大的恶心掺杂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千万条蜈蚣一般从脚底快速窜上脑袋,安之果断爬起身,扶着柳树树干,一阵狂吐。
泄洪完毕,他捞过衣袖,擦一把嘴,挺起腰身,远远地送目看去女尸。
赤子厄蹲在女尸旁边,对其好一阵观察、搬弄。
半晌,站起身,环顾一圈,找到安之,抬步向他走去,说道:“这孩子失了一条左腿。看来又是那个洞神搞得鬼。”
说着,伸出手轻轻拍拍安之肩膀,关切道:“没事吧?”
安之摆摆手。
赤子厄忍不住发笑,“胆子这么小。”
安之默默坟他一眼。
“行了,不笑你了。”赤子厄收起笑意,提议道:“我们把这具女尸移交昂琉政府去吧?”
回想刚才与女尸的“亲密接触”,安之头皮发麻,“你还是……还是自己去吧……”
“好哇,自己去就自己去。等送完女尸回来,我就把居狼抓起来揍一顿,再把你带回云台阁,不叫你调查什么真相。”赤子厄转身就走。
安之也听出他话外之意了,立马提步跟上。
……
他们是走去昂琉政府的。
从那对夫妻家走到昂琉闹市,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
昂琉湾大街与千年前没太大变化,好似留在了千年前那个时空中。
两人带着一具女尸出现在街头,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我们不能御剑去嘛?”安之问到赤子厄。
赤子厄摇头,“不能。”又问到安之:“你没听到那对夫妻说,昂琉已经有好几位妙龄少女遇害,还都不约而同地失去手脚?”
回想昨晚,安之颔首,“听到了。”
赤子厄迎着众目睽睽,带着女尸停下脚步,站在昂琉闹市正中央,说道:“再回想三天前在双花庙下的山洞中,你看见的那些尸体,是不是也都一样?”
安之颔首,“洞神娶亲,当然是娶女子,可为什么都失去了某部分四肢?”
赤子厄道:“很奇怪,对吧?”
安之道:“是有点奇怪。”
赤子厄道:“所以我要借这具女尸把其他几位少女的亲属引出来,把事情问个清楚。”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安之稍感拘谨,“这种事情当地政府都会记录在案,需要我们将人引出来?等我们送了女尸,在政府问个清楚不就知道了。”说着,就要拉上赤子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