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娇月的身上也有妖气,那妖气绝对不是点头之交能留的下的。
且他自小是在宫闱之中长大,那些个风情万种,却始终无法得到帝王宠幸的女人,偷食的并不在少数。
陈娇月这模样,以后也少不得让皇室蒙羞。
但凌北野也清楚,浪荡归浪荡,陈娇月算是冰雪聪明的主,最重要的是,她爱自己的儿子。
凌北野幽幽开口:“皇兄当了多久皇帝,他的烂摊子我收拾了多久,人情世故,宦海沉浮,我比你看得都清楚。
先说大皇子,他无论怎样都是皇室一族,且向又谦并没有把他放在明面上。你刚刚登基便屠杀手足,我问你,你有那个势力和底气吗?
要是其他势力借此讨伐你,你待如何?且大皇子出生就呆傻,缘由为何,你该知道得清楚。世家之根基匪一朝一夕积累而成的,你出生不过黄门侍郎四品之家。
我父皇当年登基,那可是三家联众才敢屠了手足。柳家没了,还有许家,和上官家,你有时间和妖族的弄那些玩意儿,不如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陈娇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让凌北野说中痛处,她当年是给大皇子生母楚妃下了毒。
且现在她母家也尚在二品,即使凌北野围剿了多方逆党,凌念帆以后的路还是不好走。
凌北野收了那副嘲弄人的表情:“别想着靠妖族,我要是妖族的男人,想要玄天的实力,先找个位高权重的女人,借了她的势,之后儿子和女人一起杀了。”
他阴森开口,越说越严厉,陈娇月是聪明女人,点到为止便是这样。
可是现在陈娇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凌北野完全没把自己划在他的势力范围里,且字字珠玑,撕破了脸面讲,就好像……
陈娇月有点担心凌北野的,她不太知道他想做什么。
“贵妃娘娘,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再假惺惺了。”
陈娇月一笑:“我是有野男人不错。但你要是以为我会把自己的身家托付给一个男人,那你就太小瞧我了。有些东西,本就该用完就扔。”
她笑了笑,算盘打的太清楚了,只不过她第一次在人前绷不住,被人揭穿了来。但她在深宫蛰伏这么些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凌北野有一件事,算是抱了私心。
其实这个时候,对于念帆和淑华来说,借着东齐王的名号除了大皇子,锅都会被甩到他头上,可算是永绝后患了。
这是最聪明的做法,凌北野保凌念涵,纯粹是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的惨剧罢了。
秋风过境,落叶飘到脚下,凌北野定定看着,有些失神,那逐日重戟就在一旁,他顺手拿了要走,外面华盖鹿皮的轿子来了。
还有半个时辰,念帆约摸着要去换上新装,登基称王了,洗牌后千年玄天王朝,该他来接手。
他从驾撵上下来,望着自己母妃和拿了重戟的凌北野,有些忧心忡忡的,到底还是年岁浅了,藏不住心思。
“皇叔。”
他下了轿撵,毕恭毕敬的行礼。今日一过,面前这个男人便和他是君臣关系。
凌念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似乎三四年了,他都抱着要让所有人臣服的想法,可是到了坐上驾撵的那一刻,他发现每个人都低着头,笑着。
他谁人的心思都看不透。
凌北野点了点头,陈娇月在一旁说话:“没你这皇叔,可就没有你。”
她点了点自己儿子,笑得真心实意,凌念帆少年气还没有褪干净,只是眉眼锋利了些许,头发全部束到了金箔羽冠里去,穿了袖金纹腾龙的云袖衣。
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穿上龙袍,成为玄天的新皇,到时候诸朝来贺,或者说是加以试探,又是一场盛大的,要做足排面的戏。
凌北野无心说客套话,只是向上前,看一看自己这个小侄子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
他只几步上前,凌念帆却不经意往后退了一步,退完了,才是一脸错愕。
不该把防备写在脸上。
陈娇月知道坏了,立刻笑着说:“帆儿这几天”染了风寒,齐王这几日多奔波,最是不备,帆儿怕齐王容易也染上。”
凌北野笑而不语,他这样的身板,浑身沾血,还拿着威名赫赫的重戟,谁看了都知道东齐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况且在没什么风吹草动的情况下,他歼了逆党,神得让人害怕。
凌念帆惧了他,自然也疑了他。
凌北野不再多做停留,只俯首做最后客套:“贵妃,啊不,小王愚钝,应该是太后说的对。
小王多日操劳,方才顿感头脑简发热,周身不适,还望皇上体谅,许是要居家卧病,难以主持大典了,微臣告退,望新典一切顺利。”
凌北野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连叩首礼都没有行。
面前这个当今皇上,在四岁的时候爬坑摔到土里,哭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凌北野一不怕脏二不怕累的打着马马肩儿把人送回贵妃宫里,一路上说笑话逗他。
可彼时是彼时,此刻是此刻。
无需沧海桑田,转瞬之间,便是物是人非。
凌念帆望着凌北野离开,皱了皱眉毛,有些不爽,他只淡淡开口:“母后,东齐王到底知不知道孩儿曾觊觎齐侧王妃美貌一事?”
陈娇月并不想答,也知道凌北野无论是知不知道,以后都和他们再无瓜葛了。
即使是救命恩人,缘分也已经尽了。
她一转眸,插在乌发里的金步摇晃荡作响,陈娇月看着向又谦死去的那一滩痕迹,定定开口:“有什么,是东齐王不知道的吗?”
……
凡洛大街,凌北野脱了官衣,走在街道上,七日之期已过,玄天又有了新王。
嫖了蛇女的男人被当街处死了,妻子在人群中叫骂东齐王不得好死,被旁边的人后怕的捂着嘴。
凌北野其实不那么恨妖族了,他以前恨,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恨,只是这个世界需要他们厮杀,彼此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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