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咽了咽口水,这事儿说出去,自己恐怕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等小容君长大,她便是首席奶妈了,她会坐在高高的草堆上,和子孙讲这时的故事:遥想当年,我抱着齐王世子……
车队浩浩荡荡往淮山进发,车轮子咕噜噜转动起来,稍稍有些颠簸。
马车上,凌北野斜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茗澜,一股你看我聪不聪明的样子,茗澜只觉得他幼稚得要紧,而且他本来生得邪气,笑起来倒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茗澜想着云裳那小丫头肯定高兴得没了边儿来了,便不和凌北野计较。马车谈不上有段颠簸,可晃着晃着,凌北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茗澜旁边来了。
茗澜此刻缩在马车角的地方,只后悔刚才没有占到一个中间的位置,她正没头没脑的想着,凌北野一把把她抱住,有力的手臂一用力,使劲的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茗澜挣扎起来,凌北野觉得她好像一只抓心挠肺的小猫咪,不断的按着头人,往自己怀抱里面薅。这一薅倒是不要紧,坏就坏在,茗澜的扎好的百花髻有些散了。
凌北野忽的幼稚起来,在这一方狭小的马车里,找到了戏弄茗澜的乐趣——薅头发。
茗澜被他薅得有些气恼,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凌北野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她旁边动过来,动过去,就是不安分,非要亲亲她才肯罢休,于是茗澜便薅他的头,格外用力。
不要说茗澜心里藏了一万个小秘密,她就算是上辈子对着自己亲男朋友,只怕也不习惯卿卿我我的。
凌北野知道这天是去参拜,茗澜平日里本来就穿的素净,她今天就更是,头上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珠钗,所以,他薅起茗澜,格外的放心。
他就是想让她也尝一尝,自己被薅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凌北野,放开我!”茗澜有些生气了,大声喊叫出来,那个发型,丫头给她捣鼓少说一个时辰,凌北野这个脑子不好使的,一下子就给她弄乱了。
可是茗澜这么一喊,透过那层薄薄的车帘子,想看八卦的车夫大哥,居然毫不避讳的转过脑袋,向这般探过来。
微风轻拂,车帘被吹的飘起来了,车夫大哥和茗澜四目相对,茗澜那瞬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那个大哥以为这两个人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流连忘返的转过头去……
凌北野掩嘴偷笑,继续旁如无人的薅着茗澜的脑袋。茗澜越来越生气,但是她吃一堑长一智。她这次没有叫,这个位置正正好……
她伸出手,往凌北野夹肢窝哪里快准狠的戳儿一下,凌北野一时间没有忍住,痛呼一生,那个地方其实有个穴位,戳中了人,浑身发麻,哪里都不舒服,茗澜可和她爷爷学过。
这一戳不可收拾了,两人在马车上几乎打起来,茗澜铁了心要戳凌北野的穴位。
凌北野原本就身材高大,适合在空旷地带作战,这下长腿长胳膊在窄小空间里抵挡起敌人,实在是有些太过吃力了。
茗澜身材娇小,倒是灵活,可是偏偏凌北野力气太大了,他几乎一旦捉住她,就难以挣脱。
两人在马车里面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打起架来,虽然出手不重,但双方都争强好斗,一时间忘记对面的人和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只打得极度认真,甚至面赤耳红。
驾车的马夫听着动静,老脸一红,甚至都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了,马车乒乒乓乓的,幸好一大早出发,街上什么人,不然驻足围观的人多起来,可丢人了……
终于出了城,两人浑身出了汗,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休了战的。
凌北野脸上挨了一大巴掌,关键还不是茗澜打的,是他自己手贱伸出去薅茗澜头,被茗澜格挡回来,又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茗澜就更是了,凌北野皮糙肉厚,身强体壮的,她格挡起来费力,手上都有些淤青了。
两人喘着粗气,认真得像是在盯仇人一般,要不是交战的时机和招式不太对,茗澜简直想把这场世纪大战称为,穿越者与古代原住民的武力巅峰之战。
又或者是人妖大战前,起预示作用一般的***。
要命的是,茗澜现在发现,自己方才没有注意,不小心挠了凌北野几爪。这点她颇为震惊,难道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打架挠人的本能吗?
两人对视着,对视着,不知谁人先是先开始,笑作一团,上气不接下气。
说来奇怪,侧王妃十七岁那年,嫁与大自己五岁的齐王。那个时候,凌北野便已经是一派老气横秋,城府极深的模样,眉宇间多戾气,从没像现在这幼稚过。
茗澜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得体。
两人现在倒是默契的休战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凌北野睡着了,面色倒是没那么可怖了,比他睁着眼睛瞪人的时候,和善多了。
高挺的驼峰鼻,眉骨也高,哪里都长得傲气,茗澜看着看着,又有些入了迷了……
不知道何时,她晃眼看见,他脖颈间,一块纯黑的链子显了出来,中间坠着纯白的,像是梨花的图绘,好像还能看见点什么,但是马车摇摇晃晃,许是要到山上去了,十分颠簸。
茗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玄机。她大为心惊,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凌北野身上带着像是女儿家的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茗澜一瞬间有些生气,气自己为何这般没有出息,同时,她有些后怕,她几乎现在忍不住想要去关心凌北野,在乎他……
不不不,她可以是个冷血的杀手,她可以做到的,她可以的……
茗澜自我催眠,心烦意乱。
她掀开帘子一看,轩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山顶漂浮着连绵的白雾,曼妙无比。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也如此这般吗?
茗澜合上双眸,靠在背靠上,手臂再次隐隐作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同自己的心脏,也一并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