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钰说什么也要宰了名义上的那个舅舅。
父子俩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穆子钰带着自己的人,和辽东王刀剑相向。
强敌未退,内部已经开始分裂。
所以凛凛现在,任务很重。
他要去调和这父子俩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唐竹筠拧眉思索。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子凌驾于父,确实不可取;但是子承父业,是情理之中。”
辽东王,直接弄死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不行。”文帝道,“这些年,穆子钰的主要精力在于自保上;而继妃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拉拢了不少人。”
也就是说,就算辽东王身死,他的部下大概率也会分成两派,在穆子钰和他的弟弟之间站队。
虽然辽东也是中原的领土,但是辽东王占据那里太久,已经是土皇帝了。
所以这种兄弟相争,就是小范围内的夺嫡。
如果没有外患,文帝可以坐山观虎斗。
但是问题是,现在有外患。
“那怎么办?”唐竹筠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死光了。
文帝道:“交给凛凛了。”
唐竹筠:“……”
为什么有种祸水东引的感觉,儿子也太惨了。
“要相信凛凛。”文帝拍了拍唐竹筠的肩膀笑道。
唐竹筠瞪了他一眼:“就是你偷懒!”
“我儿子养得好,就是可以偷懒。”文帝理直气壮。
现在的偷懒算什么?以后还要把整个天下的锅甩给凛凛呢!
“是不是等凛凛这次从辽东攒些功劳,就可以册封他为太子了?”
“是。”文帝道,“知我者,阿筠也!就是不知道,他和郎璇现在如何了……”
唐竹筠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文帝就觉得凛凛和郎璇合适,还总想撮合这两个人。
“凛凛现在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儿女私情?你给他去信的时候,千万别提这些事,免得他烦恼。”唐竹筠不放心地叮嘱道。
文帝大笑。
唐竹筠才不懂凛凛。
如果凛凛自己不愿意的话,别人推也推不动。
他不反对,已经是有兴趣了。
在这件事情上,文帝坚信,他比唐竹筠更懂。
唐竹筠实在担心凛凛,说话都蔫蔫的。
文帝道:“你放心吧,穆子钰很聪明,会配合凛凛;辽东王骄傲自大,不把凛凛放眼里,说不定能给他个出其不意……这点事情,是对凛凛的磨炼,你要相信他。”
“要是我在就好了。”
唐竹筠的话把文帝吓了一大跳:“阿筠,你可不能去辽东。”
“我要是在,说不定能帮郗夫人治伤;穆子钰就不会那么激动,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辽东王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奇葩!
这么好的郗夫人不要,去喜欢脏的臭的拖后腿的。
现在的王妃,到底哪里好!
“你不去,也有人帮她治伤。她身边,有个大夫很厉害,据说还是爱慕她多年的人,你就不用操心了。”
唐竹筠:脑补二十分钟。
有魅力的女人,什么时候也不会缺男人,只看她想不想要罢了。
“还有,渠婳也去了辽东。”
“啊?我都不知道。”
看起来,她还是诚实面对自己感情了。
文帝笑道:“你天天和任盈盈忙着弄女子书院,连我都冷落了,哪里还有工夫管其他事情?”
“我俩瞎出主意,现在也没打算立刻开。”唐竹筠道,“总要等到局势平稳一些再说。”
文帝现在屁股下的宝座,还没有坐稳呢!
“嗯。”文帝伸手捏了捏眉心,“我也有点累,今晚早点睡。”
“行,你明日还得上早朝。”
做皇帝,就是这么悲催。
文武百官,有点事情可以请假,反正乌泱泱那么一堆人,多一个少一个,谁会注意?
但是皇帝不一样啊,他得天天去。
他要是告假一天,朝堂内外,肯定不知道生出多少版本的探究和推测。
比如皇上龙体抱恙?再比如皇上是不是耽于女色?
介于后宫空虚,此处女色为特指。
唐竹筠:臣妾心里苦,但是臣妾不说。
她是有点心虚,毕竟文帝确实爱烙饼。
但是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是文帝的爱好啊!
所以为了不被人恶意揣测,她天坛催促文帝好好上朝,最好精神抖擞,免得都要说她像狐狸精一样,吸干了皇上的元气。
两人刚刚躺下,文帝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明日还得早起。”
“不耽误。”
唐竹筠:“……”
别来了行不行?烙饼虽好,但是天天吃也费油啊!
她都快被他吸干了好不好!
好在关键时候,有人救她狗命。
听到外面含香的声音,唐竹筠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肯定有急事找我。”
文帝有些不相信。
怎么就那么巧?
他怀疑是唐竹筠给了含香什么“暗号”,躲避“侍寝”。
事实证明,他小人之心了。
含香道:“娘娘,冠军侯夫人发动了,冠军侯派人请您去坐镇。”
含香是南星调教出来的,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是也有师徒之情。
所以含香是真的着急。
南星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整个怀孕期间都十分小心。
现在要生了,就看这一把了,她都跟着紧张。
唐竹筠掀开被子起来:“我这就来!”
什么宫门不能打开,这些规矩都不是为自己人定的。
文帝也想跟着去,却被唐竹筠吼了一句:“你跟着去能帮什么忙?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去上朝!”
文帝:“……天冷,你披着狐裘。”
唐竹筠赶到冠军侯府的时候,府里灯火通明,下人进进出出,显然都跟着紧张。
裴深也在产房里陪着南星。
不过屋里的情况,和唐竹筠想得不太一样。
唐竹筠想象当中那种“啊啊啊——”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南星坐在床上吃面,裴深在床边坐着。
“你到底,发动了没有?”唐竹筠忍不住问。
南星把面碗给裴深,“有点疼,也破水了,算是发动了吧。”
“就有点疼而已?”
“嗯,一点点。”南星道。
唐竹筠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就要生了。”
话音刚落,她眼神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