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娇现在谁都不相信。
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她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
妹妹被强行塞进花轿嫁给守城小官时,她虽然感慨,但是板子没有打到自己身上,惋惜的同时也暗自庆幸。
果然爱慕虚荣要不得,踏踏实实才好。
没想到灾难很快降临到自己头上。
她正在满怀欣喜地缝着嫁妆,等着年底嫁人,却被父亲通知,要她嫁给卫宣。
是的,不是商量,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就是强硬地通知她。
或许父亲觉得,还是绣嫁妆,还是年底嫁人,嫁给谁根本不重要。
可是,那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她苦苦哀求,父亲刚开始不是不动摇的,可是每次他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心硬如铁。
为了所爱之人,乔娇拿出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去抗争。
然而结果呢?
却是孙隽和他的父亲被从父亲身边调走。
我去求父亲,问他孙隽去了哪里。可是父亲说,孙隽悔婚回了老家。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现在就怕,为了断我的念想,他们已经对孙隽下毒手。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就想找到孙隽。
哪怕不能和他私奔,最起码也希望他人是好好的。
唐竹筠想了想后道:我可以帮你找人。至于要你帮忙做什么,我得再考虑考虑。
好,只要娘娘帮我找他,什么时候我的承诺都有效。
乔娇离开,唐竹筠也没有多逗留,直接回了王府。
她让宋景阳去查孙隽的下落。
秀儿嘀咕道:娘娘,您说这会不会是,先给您点甜头,勾起您兴趣,然后再给您下套?
唐竹筠道:都不好说,不能完全相信她。
那,您说这件事情,回头要告诉王爷吗?
唐竹筠有些犹豫。
如果她确认萧妩确实不是晋王的亲生母亲,这样喜大普奔的好消息,自然要告诉晋王。
但是如果消息有误,岂不是让晋王白高兴一场?
有个那样的母亲,真的挺悲催的。
仔细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告诉晋王。
不管是空欢喜还是真高兴,这件事情都得让王爷知道。
有些路,别人不能替代,只能自己走。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再爱也不能替他承受身世之痛。
但是唐竹筠想亲口告诉晋王。
她想见晋王了。
虽然不至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是几日未见,也是牵肠挂肚。
娘娘,您偷偷去见,恐怕也会被人发现。
我不偷偷去看,我光明正大地去。被关的是我夫君,我不该去看吗?
可是,那也得能进得去啊!
我能进去。
您要钻地啊!
我要上天。唐竹筠促狭地道。
秀儿跺脚:娘娘,您好好说话嘛!
我想求见皇上。
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
您要进宫?秀儿连连摆手,那可不行。您知道那老妖婆,挖了什么坑等您?
不进宫,想办法让皇上出来。
皇上怎么能出宫?
弘恩大师或者孔大儒,或许能试试。
等闲人物自然打动不了皇上,但是这两位的分量,或许可以。
实在不行,联袂邀请?
唐竹筠觉得,皇上对萧妩的态度,其实有些违和。
说不是真爱吧,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封她为嘉贵妃。
说是真爱吧,想想如果自己被儿媳妇打了脸,晋王会怎样?
换成秀儿,宋景阳会怎样?
那肯定都是,儿子都不要了,直接打出家门。
可是事发到现在,也有几日了,皇上态度迟迟不明朗。
到底要干什么?
这件事情,别说唐竹筠看不明白,她父兄嫂子,也都分辨不清楚,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唐竹筠觉得奇怪,其他人却觉得,皇上高深莫测才是常态。
秀儿小声嘀咕道:那还是找弘恩大师吧,别找孔大儒了。
为什么?
南星都有主了,西柚那边那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嘛!
唐竹筠:不能。西柚很豁达,你不了解他。
西柚对书的批注里就能看出他风趣幽默,毒舌豁达,是特别有趣的灵魂。
这种人,日后还是成大儒的,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云淡风轻。
遗憾自然是遗憾的,但是因爱生恨的猜测,那也太贬低西柚了。
那奴婢去一趟寺里,让凛凛斟酌着办。
秀儿对凛凛格外崇拜,把他当成大人般看待。
唐竹筠笑道:你就别去了,让宋景阳跑一趟。
秀儿答应。
晚上,秀儿伺候唐竹筠躺下,刚回到自己房间,井嬷嬷就来了。
您坐。秀儿在未来婆婆面前,向来表现得很靠谱,我给您烧水沏壶茶。
不用忙活。井嬷嬷拉着秀儿坐下。
她的手做惯了粗活,有些粗糙,指节也很粗,指甲却修剪得平整而干净。
秀儿心里忐忑,隐约猜到她是来说自己和宋景阳亲事的。
倘若井嬷嬷是个蛮不讲理的,或许秀儿会毫无负担地和她呛声。
可是井嬷嬷并不是,她通情达理,待人宽厚。
秀儿觉得很对不起她。
自己耽误了她唯一的儿子。
秀儿,今日景阳和我说,想把你们的婚期提前,提前到三日后,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秀儿点点头。
那也太委屈你了。井嬷嬷摸着秀儿的手,目光怜惜,女人这辈子就一次为人瞩目的时候
嬷嬷,是我自己愿意的。秀儿低头,脸红到脖子根。
我的意思是,你们把婚书先过了官府,定下名分。井嬷嬷道,等王府过了这阵难的时候,再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不用,嬷嬷,我不在乎那些。
不是不在乎,是比起那些,宋景阳更重要。
傻孩子,你这样会把他惯坏的。井嬷嬷道,男人和孩子一样,不能惯着,得寸进尺。
嬷嬷,宋景阳很好的。
谢谢您,把他教得这么好。
真是个傻妮子。井嬷嬷道,景阳是傻人有傻福。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明日我去找你娘谈谈。
在能力所及范围内,总要给秀儿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