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山亭话锋一转,又道:阿筠丫头,你今晚跟我走。
唐竹筠:啊?
薛烈:姐姐,跟我们走,回薛家,再不受这鸟气!
薛宪又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这哪里是来认亲的?这是来寻仇的!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倒霉孩子。
薛烈:大伯您总削我干啥?咱不是说好了来讨说法,抢走姐姐的吗?
唐柏心就不要了,儿子像爹,肯定偏帮唐明藩。
但是姐姐必须要。
薛家阳盛阴衰,他这一辈就没有一个姐妹,下一辈目前为止也是三个臭小子,根本没有侄女。
唐竹筠: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之前是不是嘴贱说过,想要七个哥哥独宠她?
现在虽然有点偏差,但是好像确实也是七个兄弟,加上唐柏心,这贼老天还超额完成业绩了?
薛山亭道:你外祖母听说烈儿偶遇你之后,便着急见你们兄妹。柏心媳妇既然刚生完,你先跟我去见见你外祖母,明日再带着你外祖母来给媛姐儿洗三。
这不合适吧,毕竟三更半夜,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家来绑架她了呢!
但是怎么拒绝呢?
阿筠,我陪你去。晋王道,顺便也给老夫人请安。
唐明藩今日受到的震撼难以用言语形容,现在还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来。
唐柏心得陪妻女,而且他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还是唐竹筠去最合适。
既然如此,他陪着。
唐竹筠还没说话,就听薛烈又炸了:你什么身份,要去薛家!以为我们薛家像唐家一样没有规矩吗?这门亲事还没成,别装我姐夫!成不成,还两说呢!
晋王拳头握着咯吱作响。
他忍了薛烈很久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对薛烈勾勾手,然后指指外面:走。
既然口口声声说他姐姐如何如何,就让他好好知道知道,自己到底配不配做他姐夫!
唐竹筠以为众人会劝,没想到薛家人脸上都露出期待之色,看得她一脸懵逼。
薛宪还拍拍薛烈的肩膀:别给薛家丢脸,要不回头军棍伺候。
薛烈:好嘞,您放心,看我的吧!
看他怎么被晋王揍得鼻青脸肿?
秀儿拉着唐竹筠的袖子:娘娘,您不出去看?
唐竹筠:你去看看告诉我就行。
她觉得今晚这趟薛家之行恐怕势在必行,她想要和唐明藩说几句话。
秀儿道:行,那我去给王爷助阵了!
唐竹筠:???
怎么今日她竟然偏帮晋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众人都在院子里聚集之后,唐竹筠示意唐柏心把孟语澜扶进去休息生产当天就让人操劳,他们唐家可不是周扒皮。
然后她在唐明藩身边坐下,酝酿片刻后开口道:爹
阿筠,薛老将军刚才的意思,是不是你祖母磋磨你娘了?唐明藩双目通红地问。
唐竹筠叹了口气,爹,您看着去年祖母来的样子,心里还没数吗?
其实唐明藩心里如何没有猜测,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今日薛山亭,不过捅穿了那一层窗户纸罢了。
怪不得去年宋氏忽然进京,想来是薛家的人去打听当年的事情惊动了她,她进京避风头。
可是即使那样,她来了之后还想做老祖宗,事事恶心他们。
我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唐明藩双手捂脸,失声痛哭,槐娘,槐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唐竹筠心中酸涩,默默地把自己帕子递给他,任由他哭。
等他哭声渐小之后,唐竹筠缓缓道:爹,过去的事情您确实有不查之过,然而您也不知道,您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在外求学,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已经努力对妻儿好了。
错了吗?错了!
罪无可赦吗?远远不是。
谁没有错?薛家又何尝不是脑子发热,亲手把女儿送入虎口?
辽东是苦寒,可是也不该那么简单粗暴地把孩子送走;仔细想想,大概薛山亭也兄弟义气上头,觉得不能悔婚,没有多考虑才出了这样的昏招吧
大错已铸成,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
嫁给我,毁了你娘一辈子。唐明藩老泪纵横。
爹,您常说娘对您如何好,如果她不是心悦您,是不会那样的。娘如果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您现在这般痛苦。
阿筠,爹糊涂,爹糊涂啊!
爹,您已经自苦二十多年,形单影只,唐竹筠道,就算是别人娶了娘,也未必能做到您这一步。
那些又有什么用?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她过得不好。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祖母会那么过分。我想着,等我高中之后,带着她进京单过;可是后来我租不起房子,又等了两年,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唐竹筠被他哭得心里难受。
唐明藩确实做错了,可是谁也不是圣人,如何又能要求他跳出时代和社会,去学二十二世纪的男人?
按照以后的标准,这里的男人都该打光棍。
唐竹筠现在就庆幸,没有让薛山亭说出更多的细节;等去了薛家,她尝试说服一下薛老夫人。
娘已经没了,如果爹再出事,这个家就要散了。
阿筠,爹也去薛家。唐明藩道,爹要问个清楚。
爹,太晚了,明日您还得上朝。薛家刚刚进京,也不会立刻离开,有的是机会说话。
打得好,王爷打得好!外面传来了秀儿的欢呼声。
唐竹筠:
薛烈果然被晋王收拾了。
再进来的时候见到唐竹筠都讪讪的,道:姐姐,我,我今日一时不查才你放心,以后他欺负你,我肯定帮你出气!
唐竹筠突然觉得,这薛愣子也挺可爱的。
晋王向她走来,一脸平静,然而眼神里分明明晃晃地写着求表扬三个大字。
唐竹筠乐了,看着他额角的青肿道:王爷,我去找点药给您。
顺便给薛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