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的要这么做?!”彦生在书房小声的问道。
“难得这个萧忽古来大宋一次,要是在战阵之中想要击杀他还颇有不易。这件事我已经完全想清楚了,还是用毒药来悄无声息的除掉萧忽古。毕竟听闻他只是来向萧佑丹传达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信件,不会在汴都久留,若是他长久在这里待下去,我还有些不好下手,至于萧佑丹恐怕在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汴都开封,他的心中还在惦记着大宋火药配方的秘密,不然这次也顺便把他也除了!”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眼下的辽国和西夏颇有想通之处,都是国内政局分成后族和皇族两大派系,相互倾轧,不同的是辽国的耶律洪基皇帝还活着,辽国国内两派还没有争斗这么厉害,像西夏现在看来已经是开始分裂了,估计李清这么一做会起到很好的榜样,那些不甘臣服在梁太后淫威之下的党项贵族将会纷纷揭竿而起搞分裂,哼哼……”彦生不屑的说道。
“辽国也会有内乱,不过就看咱们怎么运作这件事了,比较麻烦的便是辽国的皇帝耶律洪基现在才四十岁,正当壮年,若是他也死了,那就好办了!至于西夏那边不过是夕阳日下,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的任务便是如何能够在我大宋彻底灭夏之前,尽可能的削弱辽国地势力。免得到时候跑出来或是要挟或是前来分杯羹,这些都会让我大宋处于被动局面!”
“先生就是为此想要除掉萧忽古?不过以学生之见这样做效果不大,对辽国无损大局!”
“这个我自然心中清楚的很,不过放着能够除掉辽国一员猛将的机会不做,未免有些太可惜了。况且萧忽古这次来汴都处处透着古怪,一个皇帝亲随带着十几个契丹战士来汴都。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送信的,倒是像来杀人的!”王静辉沉声说道。
“嗯?杀人?!”彦生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溅出了一些来。
“哼哼,你说说看有那种情况下还需要用这么多战士来送信,而且送信地人身手还不弱,唯一的解释便是来杀人的!”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彦生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说道:“虽然这种送信的规格与常例不符,但并不代表他们一定是来杀人的,也许辽国皇帝送给萧佑丹的信件实在过于重要呢?!不过先生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是他们来杀人的话,那多半会是先生你了。但这种刺杀行动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他们行事必然会很小心,只要我们事先严加防范,相信他们不会强行刺杀。”
王静辉冷笑的说道:“对他们严加防范是应该地,不过我还是非常希望能够弄明白他们想要杀谁?若是对司马光、王安石等人下手。则半路破坏他们的行动,若是他们来找我的麻烦,则趁机将他们全部留在汴都,而辽国理亏,则是寻机对辽国实行报复的决好借口!”
彦生听后说道:“现在西北局势的发展谁也很难说地清楚。若是此时再招惹辽国,恐怕不是什么好处。对他们严加防范不过是让他们知难而退,中断他们的不轨行为。这样宋辽两国都不会撕破脸皮,若是先生打算放任他们来刺杀,那两国不说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但也是纠缠不清,图自消耗国力让西夏拣了便宜,这还要先生三思!”
王静辉听后笑着说道:“某不会因私费公置国家利益与不顾的,但是对当今天下局势要有个清晰的认识,来衡量全局力量对比,从而做出最有利地决定。这还不足以让我决定去招惹辽国。更重要的是我料定最长不出三四年,辽国国内必然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会发生。若是辽国君臣处理得当,不会引起太大地麻烦,但既然我已经决定从中算计,就自然让他辽国国内乱上一乱了!”
彦生心中一冷,他本是心思敏捷之辈,对辽国和西夏的情况也比较清楚,接口问道:“先生是指辽国国内魏王把持朝政一事?”
王静辉没有说话,只是遥望北方,那里也许真的有一个天下第一琵琶的女子,只是命中注定不会落下善终,他也没有能力也不想去插手这件事,只想顺应历史潮流从中借机生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也许一个才女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相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那人还是辽国的当今皇后?
“六宫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一镜空潆,鸳鸯拂破白萍去;看胭脂亭西,几堆尘土,只有花铃,绾风深夜语。”王静辉站在窗口慢声吟道,这是后世一首词来描写萧观音地,才情、容貌为辽国皇后之冠,若不是王静辉当初因为喜欢词而读过纳兰性德的这首词,根本不知道后世还有这么多萧观音的“粉丝”。
王静辉知道辽国皇室第一冤案便是应在这萧观音身上,他现在在辽国已经有了一张实力颇为不俗的谍报网,邹出一曲《十香词》来陷害萧观音易如反掌。这个时候辽国太子耶律浚现在还没有孩子,也就是未来的辽天祚帝!用《十香词》害死萧观音进而废掉皇太子,这等于是给魏王耶律乙辛壮胆,搞不好这家伙真的会提前造反,那辽国的历史可就全变样了!
彦生可不知道王静辉心中在想什么,不过刚才先生所吟出的那首词怎么看怎么别扭──驸马对公主的心意几乎被传的遍天下都知道,显然这首词不是写给公主的,难道……不过彦生立刻把这些不切合实际荒唐地想法给清除出去──自己十二兄弟几乎是寸步不离先生左右。有什么事情也是他们第一个知道,先生出了驸马府就基本上没有机会见到其他女人,哪里来的这么荒唐的猜测!
王静辉看到彦生疑惑的面容笑着说道:“久闻当今辽国皇后弹得一手好琵琶,容貌、才情为辽国历代皇后之首,要想辽国内耗,则必须从这个女人身上着手策划。我已经差人对萧皇后的一些背景和生活方面的事情进行搜寻了。等回来后你便看看,和涅心一起来参谋一下如何布局!”
彦生听后脸上一红,不过旋即便释然了,从后宫下手对对手阵营进行分裂,这也是历朝历代常用地手法,最妙的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到四十岁了才仅有一个皇子,要是能够把萧皇后给废掉的话,那以魏王耶律乙辛的心态,是绝对不会让这个皇子继位的,况且根据历史经验。母后被废,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在辽国继承人身上引动辽国内部关系矛盾的导火索,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就算萧皇后自己没有问题,那还架得住栽赃陷害吗?!
彦生说道:“现在冰封、无心都不在汴都。那萧忽古也不会在汴都待上许久,先生想要除掉这名辽国大将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难道这次要让赵公公出手帮忙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若让萧忽古死在汴都,那岂不是凭空招惹辽国对大宋的嫉恨,要知道想要杀萧佑丹容易。只要手脚利索一些,辽国抓不住什么把柄最多心中暗中嫉恨而已;契丹人最重英雄,要是让这‘辽国第一英雄’在汴都死在刀下。依照他们地性格,恐怕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便会起兵来犯我大宋为他报仇,虽然我大宋也不惧他,但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彦生听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王静辉,王静辉则笑着说道:“彦生,你去安排一下,查查最近萧佑丹和萧忽古地行踪,比如说他们去什么地方吃饭或是去哪里游览,到时候我会‘恰巧’和他们相遇。请他们吃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这种事情还是在饭桌上解决最好!”
彦生听后便心领神会,他们十二兄弟都知道西夏国相梁乙埋是怎么死的,暗中下毒隔上一个月后才因为咯血而死,这样任谁也抓不住把柄,确实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之间。
也许这就是宿命,耶律洪基派给萧忽古的使命便是在萧佑丹的安排下刺杀王静辉,不过这一切还没有开始,目标便因为他地勇武而要反过来刺杀他。在王静辉的授意下,情报局向皇城司知会过后,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便和萧佑丹在一家汴都非常有名地酒楼“绿春阁”见面了。
王静辉在得知萧佑丹的下落后,想都没有想便立刻赶往“绿春阁”,但到了之后便傻了眼──绿春阁不仅是家酒楼,更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妓院。王静辉看看了酒楼的招牌,和进出的客人,便想把旁边正在偷笑的彦生给打一顿,不过看彦生的神色也不知道这里居然是家妓院,所以才忍了下来。
宋朝官员出入这种场所也是经常的事情,甚至歌女云集的场所便是大宋一个显著地政治风向标,王静辉也并不是没有来过,但是大多是因为几年前自己还在结交苏轼的时候在这种场合作陪,继续他的“诗词才人”的神话,倒没有别的事情。这次他还是头一次主动来这种地方,没有生性风流的苏轼来当“引路人”,多少心中还有些别扭。
不过在王静辉踏进绿春阁后不长时间,小王驸马进勾栏的消息立刻便传到了深宫内院,皇帝赵顼听后先是不敢相信,后又勃然大怒,但随后也不得不摇头叹气──他的官员除去司马光和王安石,又有那个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进过勾栏,就是文彦。博在年轻的时候也从中晃荡过,大宋的年轻俊杰中,王安石的儿子王雱尽管身体不好,还时常去那里几次;更不要说苏轼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歌女的最爱,在家养了不少歌女不说,就差把家搬到里面了。
除了皇帝之外。慈寿宫地曹老太太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年老成精的她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只是先嘱咐身边的总管太监将这件事封锁起来,尽管以小王驸马的名头,做封锁消息也是枉然。但至少不能够让自己一直疼爱的孙女知道这件事。
当初是苏轼带自己来这种场合地,王静辉临进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彦生赶快遣人去苏府把苏轼兄弟给请来,尽管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与否,但也算是亡羊补牢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与这个世间所有的人都有所不同,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会受到皇宫中有心人如此关注。
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半道被苏偶像拉上几个朋友请过来的,等自己到了的时候已经叫好歌女从旁伺候了,多是吟诗填词,凭借着自己剽窃的功夫,在汴都也打下了不小的名气,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诗词出名的最好办法便是歌女地传唱。诗词熟优熟劣从歌女演唱的频率上一见便知,中间没有任何取巧的功夫,这倒也公平的很。不过话有说回来,王静辉所能够记忆的诗词绝对是精品中地精品,当然这些后世词人的作品现在都变成他的了。就连一时风头无二的苏偶像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王静辉和彦生进入绿春阁后并没有急着找萧佑丹,而是在老鸨的刻意讨好下安排在一间非常雅致地房间内,但令老鸨郁闷的是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点歌女饮酒助兴,而是点了几样店中非常有特色的菜肴和上好地佳酿,令她安慰的是这两个人是在等人。
能够在这种地方待上几年乃至几十年。就算是傻子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在老鸨锐利目光的扫射下,王静辉的“初哥”形象显露无疑。更不要说旁边那个“白板”了──脸上的表情如同木雕似的。一看这两人就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两个人穿着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神色气质决非是那些公子哥儿所能够相比的,尤其是那个年纪大点的,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点起菜来那叫一个“毒辣”,点地菜全是店中所特有的菜肴,就好像来这里吃饭很熟悉的样子。老鸨心中一计较之下,便判断出这两个人绝对是大有来头的人。说不定是那个家教严格大人的公子偷偷跑出来到这里寻欢来的。
王静辉不知道老鸨心中在想什么,但对方那种眼神让他格外的不舒服,待菜上齐了之后挥手让所有的人都出去,连一个小厮都没有留下。带到所有人退出后,“白板”彦生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先生,你还好吧?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静辉听后强作镇定的说道:“不急,等苏轼来了再说,先尝尝这里的菜肴,看起来非常不错……”
彦生听后翻了翻白眼,一阵语塞,但他也没有来过这里,在这种地方来凑近萧佑丹实在是失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苏轼能够及时赶来,不然的话这次出来就变成平常吃饭了。
王静辉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他生来就是好吃,嘴巴无比挑剔,没有想到在这里的菜肴居然调动了他的食欲,心中所想的便是:“这萧佑丹可真是有眼光,这地方决非是平常所有!”看着下筷如飞的王静辉,彦生就更加无语了,他现在看师傅的眼神都有些敬畏了……
绿春阁处在闹市区,和苏轼办公的地方不远,还没有等王静辉吃饱,在屋内便听到了苏轼的豪爽的笑声,而引路的老鸨没有想到苏轼到这里来居然是刚才那两个“初哥”的客人。王静辉听到了苏轼的声音,便打开房门,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另外一个苏轼──简直就是后世的天皇偶像一般,看着很多歌女主动朝苏轼打招呼,王静辉仿佛像是回到了后世一般──这苏轼也太吃得开了吧?怎么没见到这小子在朝堂上和其他官员这么融洽呢?!
苏轼看到二楼上的王静辉,朝他微微点点头──苏轼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虽然他生性比较豪爽一些,但官场的事情他也知道许多,以王静辉的身份来到这里一般的结果便是等着御史来弹劾他吧,所以在老鸨小声询问王静辉身份的时候,苏轼这是笑而不答,走进房间后便关上了房门。
“改之,你怎么今天也开窍了,我还以为有人戏弄我呢?!”苏轼笑着说道。
“子瞻兄,莫要取笑我,这次来这里我是有要事的,不过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听苏轼来打趣自己,王静辉有些苦笑的摇摇头。
“什么要事还需要你到这里来?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来听听!”苏轼笑着说道。歌妓是汴都政治的风向标,其原因便是朝廷有许多官员都喜欢在这种场合来商议一些事情,苏轼以为王静辉有什么要事不方便直接找他说,所以安排了这么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