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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酒一杯殷言酌 作者:乔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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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青衣童子捧了衣裳候着,冷宿仇取了锦巾,挥去了旁人,抱着殷言酌滑入水中。

    冷宿仇洗干净两人的身子,并未在池中多做逗留,扯过一方宽大的绒衣将他裹住抱了起来。

    殷言酌不知何时已清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任由冷宿仇搂住他,扶着他躺入阁中暖塌,擦拭干净身子在身后的伤处抹上一层药膏,冷宿仇扶着他亲自替他穿上了月牙锦缎里衣,随后召来侯在阁外的下人,散开了他柔长发丝,服伺着他穿上衣衫,先是素雅绸缎广袖长衫,然后套上藏青云锦袍袄,外披雪白貂衣……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他终于还是气力不支,喘着气倒在冷宿仇怀中晕了过去。

    第3章 三

    玉勾挽起低垂青纱,暖阁内药香袅袅,垂髫童子静静地侯在门前。

    阁内是一派春光旖旎香艳异常的光景。

    白玉一般的美人仰面躺在锦榻上,微闭着眼衣衫半敞,露出了一整片光洁的上身。

    冷宿仇看着平卧在锦缎上人,殷言酌衣衫解开,露出胸前大片白净的皮肤,他身子并不枯瘦,恰恰相反,他一身白皙光滑的皮肤,肌肤纹理之中透着一股粉泽的清亮。

    只是如今这娇嫩的血肉上,几根细细的银针在轻轻颤动。

    冷宿仇双眸微微收缩,竟带了一丝紧张。

    方岂有对着眼前的绝世美色仿若未见,他无动于衷地坐在塌前,专心捻着手指中的那几枚细长的银针。

    一旁的紫金暖炉上,燃烧着艾绒升起袅袅烟雾,慢火煎熬着药汁一直散发出热气,方岂有拔出一枚银针,挑到轩窗前,就着些许天光,冷宿仇看到,尖尖的针头上,一点点的暗黑的血色。

    那是——从殷言酌身子里拔出的毒素。

    冷宿仇看着方岂有全神贯注地针刺,捻转,提插,拔针,敷药,如此反复过了快一个时辰。

    方岂有终于收起了最后几枚细针,丢入了一旁装着针灸器具的盒子。

    “方先生……”冷宿仇低声询问。

    方岂有摆摆手,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如此一场漫长的施治对于医者来说也是一场考验,方岂有用力过度的双眼都浮出了血丝。

    他说:“今日先如此罢。”

    童子应声走上前,扶起了殷言酌。

    小厮伺候殷言酌穿上衣衫,他一身皮肉异常娇弱,衣料摩挲略微碰触到针口,都痛得忍不住轻轻打颤。

    冷宿仇看到他低头蹙紧了眉头,趋身上前来:“怎么了?”

    殷言酌忍耐着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摆弄好了一身繁缛衣衫,殷言酌倚在软榻,方轻轻地松了口气。

    冷宿仇在一旁询问者方岂有:“方先生,他……”

    方岂有手上忙活着收拾一旁的器具,一边慢悠悠地答:“此毒在他体中,只怕已有三四年了罢。”

    “迁延至内腑……”方岂有哒地一声合上了盒子,摇摇头道:“毒深入髓,无药可解。”

    冷宿仇脸上一白。

    方岂有看看他,又摇了摇头,起身要走。

    冷宿仇出口挽留,声音瞬间平静得很:“方先生,今日不替他多清一点儿?”

    方岂有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他身子太弱,急不得,慢慢来吧。”

    语罢挥挥衣袖走了出去。

    冷宿仇回到了锦塌旁,握住了垂在锦塌上的系着紫苏方巾的手腕:“言酌?”

    殷言酌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这时小厮进来通报:“庄主,西平驿胡管事在前厅有事求见。”

    冷宿仇替他拉起了锦被:“歇一会吧。”

    夜深,前院的厢房还亮着烛火。

    方岂有仍在深宵挑灯夜读,他查遍了江湖中所有记录,最后一个身中此毒的人,死于十五年前。

    死状倒并无任何凄惨可怖之处,只是药石枉效器脏衰竭而死。

    只是这种索命般的漫长折磨,才更加让人生不如死。

    久远的江湖志中有记载的中了此毒数十人,有好几人都是在绝望中选择提早自尽而亡。

    配制此毒的方子在江湖中早已失传,更逞论有任何解药的药方。

    殷言酌不知为何身染此毒,冷宿仇替他请尽了天下名医,这一条命是勉强保住了,却注定此生只能缠绵病榻。

    他这几日下来能清除的毒素,只是他体内一小部分。

    身上的气弱体虚之症,更是需要时日调理。

    只是相较于身旁伺候着的人万分小心,偏偏这病人对于自己的身子,却是毫不在意。

    若不是朝冷宿仇开了天价诊金,这么麻棘手的病症这么讨厌的病人,他宁可潦倒酒肆喝杯杏花酒。

    冷宿仇对于承下之事并未拖延,这几日已开始着手调动手下人马,毫不避讳让他得知,相反还提了好几次将殷言酌托付于他。

    只是这鼎纵山庄上下厉兵秣马的紧张气氛,自然而然地瞒住了深居后院的殷言酌,冷宿仇早下了令,谁都没胆敢去惊动后院那位爷的千金之躯。

    冷宿仇又是在一日的傍晚时分踏入了熟悉的雅致院落。

    檐下婢子提着灯笼点起烛火,一缕香烛的轻烟从阁内轻轻飘散而出。

    他掀开青纱垂帘,走进了暖阁。

    身姿修长的玉影半倚在暖塌上,两个青衣童子正在伺奉他吃药。

    一名童子端了药捧到他身前,低声轻唤:“殷爷?”

    殷言酌蹙着眉躺着,闻言张开了眼,手略微动了动想要抬起来,却在下一刻又垂回了塌上,然后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

    却是仿佛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站在一旁的小厮见状,用青花长柄的白瓷汤匙勺了一口,送到了他嘴边。

    殷言酌略微张嘴,吞下了那口药汁。

    冷宿仇走了过去,接过了药碗,沉声道:“下去罢。”

    小厮躬身退了出去。

    冷宿仇坐到了锦塌旁一个绣墩上,将药汁送到他唇边,等到他又咽了一口,才问:“今日去了黄金台?”

    殷言酌倚在塌上点了点头。

    冷宿仇皱眉:“累成这样。”

    殷言酌又喝了几口,不再肯张开嘴巴,喉咙中发出轻微气息:“不要了。”

    冷宿仇声音低柔似水:“再喝一点儿。”

    殷言酌费力地又咽了一口。

    冷宿仇将药碗搁在了一旁,伸出手指轻轻地抹去了他嫣然唇边的一滴药汁。

    取过绸帕擦了擦手,这才坐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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