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阎奕然面无表情地靠近,说话的声音却是有温度的,“你在做什么?”
时玥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学盲人操控手机。”
阎奕然有些惊讶,这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她竟然能静下心来接受自己的处境。
“我太无聊了,没有手机要怎么活啊,我连给你发信息都做不到。”她放下手机,看着前方,眼神更加暗淡。
“那你好好学,需要什么跟我说。”
她点头,随后又轻轻皱眉,把手腕抬起,“我这里有点疼,你昨晚是不是咬我了?”
阎奕然凝眸,果然看到她洁白皓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牙印。
他难免想起昨晚周千岐脖子上的牙印,这两人都是锱铢必较的性子,他几乎马上可以肯定,这就是周千岐咬的。
不过,她似乎对昨晚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
他没有去看酒店监控,本来想要询问她昨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现在却没问出口。
望着那一圈牙印,他自己都未曾察觉那黑眸仿佛渗着寒冰一样。
“还疼吗?”他问。
她摇摇头,“也幸好我喝醉了,要不然我肯定把你咬开花。”
阎奕然睨着她,“我脖子上有个牙印,你猜是谁咬的?”
她不动了,有瞬间的迟疑和羞愧,“我真咬过你?”
她自床上站起身,朝着虚空招手,“我摸摸看?”
她就站在床边,一伸手就摸到男人的肩膀,不过她才碰到,他便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确定要摸?”
男人的头微微靠过来,滚烫的吐息扑在她脸颊上。
她眼睫轻颤,像极振翅欲飞的蝴蝶,看似柔弱无力,却搅得另一个世界天翻地覆。
本来黑洞洞的瞳孔,仿佛也添上几分绮丽的色彩。
“不摸就不摸。”她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回床上。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阎奕然转移话题,手掌仿佛还残留着熨烫一般的温度,怎么也擦不去。
时玥点头,脸上的神采顿时消散,如同从云端,一下子坠落到现实中。
她临近中午才起来,错过了早餐,午餐也是随便吃一碗面对付。
家里那些佣人都是听阎奕然的话,她也懒得挣扎。
免得她们起报复之心,往她的餐食里扔些奇怪的东西。
阎奕然问,“晚上想去哪里吃?”
“你要陪我吗?”
“嗯。”
阎奕然微微停顿,又说,“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以后无聊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你都会出现吗?”
他说,“我尽量。”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又有几分忐忑,“也是,你现在应该很忙吧,你不用来陪我都可以的。”
他的语气勉强算得上温柔,“我现在不是来了么?”
他手掌伸出去,悬在半空,不过最后也没落在她身上。
他拧着眉,仿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不解。
——
阎奕然十分高调,带时玥去的是她以前常去的五星级酒店餐厅。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没有包厢,可以接受吗?”
“嗯。”时玥点头,“我平时也不坐包厢。”
酒店的装潢低调而奢华,光线也比较昏暗,氛围感十足,可是对时玥来说,没什么差别。
阎奕然很了解时玥的口味,不用问她,便将菜点好。
他会询问她想吃什么,再用公筷给她夹到碗里。
表面上冷冰冰的男人,但是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阎奕然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他发现她如今比他想象中要敏感,但凡他露出一点不耐烦,她就能感觉到。
或许是因为双目失明,导致她性情也发生变化。
时玥默默地享受着男人的照顾,心里也很好奇,他这样的面具戴久之后,还能脱得下来吗?
他假装喜欢她,每天抽时间陪她,他就真的完全不受影响吗?
时玥胃口小,很快就吃饱,到后面就是看着一旁发呆,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忽然问,“阎奕然,今天有星星吗?”
阎奕然放下筷子,抬眸看她。
素面朝天的她,全身都释放着一种柔软和娴静的感觉,她惆怅地看着一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阴影,也遮挡住她失去神采的眼眸。
他缓缓伸手,捏着她下巴,在她疑惑时,将她的脸转到另一侧,才低声说道,“落地窗在这边,今晚没有星星。”
a城市极少能看到星星的。
女生神色微窘,只是清一下嗓音,“哦……”
很快地,她那本来布满惆怅的脸,覆上云霞般的粉色。
隐藏在发丝间的耳朵,也微微发红。
阎奕然敛眸间,嘴角泻出一抹笑意,但是转瞬又消失了。
今天的菜很清淡,是偏中西结合菜式,他本来不爱吃,不过最后吃得最多的却是他。
他已经很少这么安静又悠闲地吃东西,以至于胃病已经折腾他好几年。
不远处的一张半开放卡座。
周倩云对着两人随手拍一张照片,发给闺蜜,顺便给堂弟也发一张。
周倩云:冤家路窄啊,怎么去哪儿都能遇到她?
周千岐收到照片时,下意识放大来看。
撑着下巴发呆的女生,左手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周倩云:啧,现在的年轻人玩这么大啊,看不出来阎奕然私底下这么禽兽,这咬得也太严重了吧。
周千岐:……
周倩云:给你们男的一个忠告,女生真不喜欢这种会咬人的狗,你别学啊。
周千岐秒回:谁是狗了?
又马上撤回。
周倩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发一句语音回去,“我又没说你是狗,你急什么啊?”
不过对方并没有再回复。
周倩云吃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接到堂弟的信息:我接你。
周倩云回了十个问号:你脑子出问题了?
昨天家里让他陪她去一趟晚宴,他都推三阻四,最后被摁着上车才答应的。
现在他说来接她?
鬼才信!他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就十来分钟,周倩云看到周千岐的身影。
周千岐坐下就看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粥。
“你就为这一份粥过来接我?”周倩云狐疑地问。
“要不然?”周千岐抬头看她,目光同时探向落地窗前那一对男女身上。
女服务员领着时玥离开,周千岐也伸个懒腰,起身道,“我上个厕所。”
周倩云懒得研究男人的心理,“上厕所就不用跟我汇报了。”
服务员注意到时玥手腕上的牙印,惊讶地问,“女士,你这伤口好像有点红肿呢,是被狗咬了?”
“不是狗,是阎奕然。”时玥停顿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服务员听着这话,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微微脸红,小声说道,“看着红了一圈,可能要消毒。”
时玥:“好吧,我回去就消毒。”
跟在身后不远的周千岐,神情诡异地听着两人这对话,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阎奕然咬的?
她就喝一杯香槟,就真的把脑子喝坏了?
昨晚她真把他当成阎奕然呢?
他什么时候给人当过替身了?
时玥站在厕所门口,回头看一眼,只见一道黑影从面前晃过去,气势汹汹。
这气息,她很熟。
昨晚被她咬得乱叫还很小气地咬回来的小狼狗。
可凶狠了。
刚才她跟服务员说的话,也算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被她当做替身,他怕是要气疯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