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初一一班在一楼,旁边就是花坛,这里有一棵和小学很像的香樟。谢雨浓盯着那棵树反复看了好多遍,风在树与树之间流窜,吹起鳞片一样的群叶,谢雨浓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咚——
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吓了正在分教材的年轻女老师一跳,她扶了扶眼镜,看向门口那个单肩挂着书包四处扫视的少年。
女老师迟疑道:“你……是我们班的吗?这里是一班。”
平江中学把成绩最好的一群孩子都分在了一班,而这个人……谢雨浓发现他竟然还挑染了两缕头发。
那人嘴里嚼着什么,吊儿郎当地信步走了两步,在班里张望着,一边伸手随便对着老师示意了一下:“老师,我是一班的呀,我叫闫立章,你再看看。”
女老师哦了两声,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纸里找出花名单,用手指着一个一个查看,看到第二十一名,赫然写着闫立章三个字。女老师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正要给他指派一个不好兴风作浪的位子,谁知道他忽然一甩书包,在众人的惊呼里狠狠砸向一个方位。
谢雨浓被这突如其来的书包吓了一跳,还好躲得快,没砸到身上,只是落在了桌上,那书包滑了一下,他下意识抱住,震惊地看向讲台边的人。
闫立章冲他挑了一下眉,指向他:“老师,我就坐他前面吧。”
“谢雨浓……哦……你不然——”
“就这么定了!”
他穿过课桌,好事的几个男生打鼓一样拍着课桌起哄。谢雨浓看见他脸上挂着一种狡黠的笑,和十足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痞气,这种特殊的氛围打了个谢雨浓措手不及。
谢雨浓求助似的看向讲台,那老师却已经低下头去处理别的东西,他眼神在班里流窜,忽然与胡因梦四目相交,胡因梦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得意。
谢雨浓皱紧了眉头,还没说话,闫立章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敲了敲课桌。
“喂,这么爱我,抱着我书包不放啊?”
谢雨浓浑身像被拎住了一样,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他下意识甩开书包丢在桌上,警惕地抬头盯着闫立章。
闫立章似乎对谢雨浓的反应很满意,只见他勾了勾嘴角,细长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抓起书包,拉开他前面的一个位子,果断坐下了。
还是朝着谢雨浓的方向,坐下了。
班里乱作一团,没人管这个窗边的小角落正发生着什么。谢雨浓绷紧了神经,表面还算镇定,心里已经开始哀嚎,为什么一开学就被这种混混给盯上!
闫立章手肘磕在他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貌似无辜地说了句:“我不是混混,我成绩很好的。”
谢雨浓愣了一下:“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吗?”闫立章歪着头笑了笑,竟然伸手搔了搔谢雨浓的下巴,“因为我会读心术。”
谢雨浓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巴,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感觉浑身像被蚂蚁爬过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不,他本来也不应该说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就不应该搭理他。
闫立章轻轻叹了口气,假装很哀怨似的看着谢雨浓:“啊呀,老婆不看我了。”
老婆?!
周围听见的人传来小小的惊呼,已经有多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谢雨浓耳朵烫得厉害,睁大了眼睛瞪着这个外星人一样的男的,真是快疯了,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闫立章还要说话,谢雨浓眼疾手快把他的嘴巴捂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他:“你别说话了,求你。”
闫立章眯起眼睛,用一种打量似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谢雨浓浑身发毛,但还是不得不承受着。他忽然伸出手,搭在谢雨浓的手上,滚烫的掌心好像在缓缓灼伤谢雨浓。谢雨浓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摘了,又露出那副精巧的口鼻,笑得很痞气。
也很洋洋得意。
谢雨浓眉头紧锁,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要捉弄自己。
他赶紧抽回手,随口说了句:“老师快好了,你坐好吧。”
闫立章举起手嗅了嗅,发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音节,弄得谢雨浓下意识把手在裤子上反复擦了几遍,还好闫立章也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他两眼,就转过身去了。
谢雨浓一整节课都坐立不安,老师讲的什么,一个字没听进去,下课铃一响,他就拿了手机冲出了教室,他一路冲到操场,在两棵树形成的隐秘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在他的期待中接通了。
谢雨浓着急地喊了声:“喂?”
对面似乎很惊讶,回他:“喂?谢雨浓?”
谢雨浓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心里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喂,戚怀风……你,你也开学吗?”
“是啊,刚刚下课。”
看来市区和乡下的排课时间倒是一样的。
戚怀风听出他沉默的异样,于是主动问他:“你怎么了?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雨浓下意识摇了摇头,说了别的:“你……你知道胡因梦在我们班吗?”
“知道,因梦刚才给我发短信了。”
“她怎么也留在平江了。”
“哦,她妈妈舍不得她住校,所以把她留在了平江,不过……我听说她要出去拍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