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蝉的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咬紧了下嘴唇,浑身轻颤着,双手握紧了枕头,倒真像是一只伏在树叶上的寒蝉。
忍不住地想要并拢了双腿,可膝盖被他按住了无法动弹。
应小蝉又忍不住偷偷地睁眼去瞧他,却见与她的狼狈羞涩全然不同,他依然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连煜也察觉应小蝉在偷看他,可等他眼神看过去时,她又避开了。
“药上好了,你可以走了。”
应小蝉这才如蒙大赦,慌乱起身理好衣服,只是她低下头,无论如何也不能看见连煜或者他身上的任何一处,望见他的唇,便想到柔软的触感,望见他的喉结,便想到它滚动的样子,望见他修长的手指,就想到它方才是如何地在她身上游走……
“怎么?还想留下?”
应小蝉这才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到门口去了。
“方才我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连煜问。
应小蝉点点头,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与他同处一间屋内,因为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正盘旋在她闹钟,久久不能散去,只是她又怕极了,不得不站定了去回答他的问题。
“嗯,记住了。”应小蝉说,“如果你们的皇帝问起,我会说你的名字。”
“好。”
“谢谢你。”应小蝉绞着手指,还是鼓足勇气说道。
连煜一怔:“谢我?”
“谢谢你愿意救我。”
连煜擦着手指,听得她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公主高看自己了。”
“嗯?”应小蝉是懂得汉话,但有些时候,她并不能理解每一句话的意思,因此这时,她微微地抬起了眼睛,想要听明白他的话。
连煜朝她走去,应小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纵然方才两人才有过亲昵的接触,可到底穿上衣服之后,连煜就总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不穿衣服的时候,脸是冷的,可旁的地方却不是。
连煜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应小蝉扑闪着眼睛,又惧又怕。
“为何,为何这般看我?你愿意搭救我,我就不用去什么教坊司那种鬼地方,我是要谢谢你的,不是吗?”
“救你,不过是为了……”连煜本要告诉她,不过是因为她睡在身边能缓解他的颠倒梦境才留下她的,不过他并不愿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因此只说,“我另有打算。”
“所以,不是为了帮我?”
“自然不是。”连煜的眉毛上挑,“公主太看得起自己了。”
应小蝉被他灼灼目光注视着,羞愤难当,一想到自己才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上了他的当,她的心便止不住地疼,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连煜本不必说那尖酸刻薄的话,只是一看到应小蝉那不谙世事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想把她弄哭。
瞧,倒真的哭了。
连煜抬手拦截了那眼泪,替她把眼泪擦干了,应小蝉眨巴眨巴眼睛,脸被他捏成了包子,可也不敢说什么。
“过了今日,再没有人会叫你公主,也望你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免得再承受无端的苦难。”
连煜松手,叫了门口的士兵看护她回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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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连煜睁眼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忽然显得过于冷清了。
脑海里竟又想到了她。
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梦境,而是他主动地想起。
她叽叽喳喳的,什么也不知道,只会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叫人无端生出许多冲动,要让她脸上浮现惊惧的神色,要让她的雪白的面庞先从眼睛开始变红而后蔓延到鼻头。
连煜不自觉地抬手,女人倒是有趣,泪说落便落了下来。
便是这样的女人令他牵肠挂肚了半生?
连煜倒是不怎么相信那个梦境。
他摸上了自己的唇、喉结和胸腔,又摸到自己脖颈间两处的抓伤,这女人!
明明怕得要命,她却还凶得要死,敢挠他?
不过是一个睡在身侧的女人而已,不该去想她。
留下她不过是为了防止梦魇再次缠身,不该再想着她。
何况她已经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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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蝉在士兵的看护下回了住处,她走得很慢,隐隐感觉到疼痛。
这痛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事,她死死地攥紧了裙摆。
“北燕俘虏?怎么能自如地在班荆馆内走动?”
应小蝉听到这不怀好意的声音,心下一惊,这声音,她听到过的,便是方才不怀好意追到连煜那里要她的男子。
韩昊乾从暗处走出,一身紫袍隐隐地闪着微光,像是盘桓在暗处的毒蛇,等到适当的时候才给出致命的一击。
士兵见了韩昊乾,忙躬身行礼:“见过韩小公爷!”
“这么晚了,你是奉了谁的命护送她?”
士兵答:“是连将军。”
“哼,连煜?”韩昊乾一抬手便扯下了应小蝉的面纱,得见那藏在面纱下的绝美容颜。
应小蝉被他的无理举动吓得一颤。
月色如银,照得她如瓷人儿一般。
韩昊乾看得痴了,只是方才他早找了个婢女泻火,如今腿软身虚,有心无力,只能把面纱捧到面前,使劲地嗅了嗅上面的香气。
“我,我要回去了。”应小蝉便要朝住处走去。
“你同连将军独处一室不知多久,怎么跟本小公爷说两句话就要走?”韩昊乾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我,我困了,我要回去了,还请韩小公爷自重!”应小蝉挣开他的手。
“你不会真觉得连煜护得住你吧?”韩昊乾舔了舔下唇,“他那小侯爷的名头,也不过是拿出来唬唬人罢了,当今圣上可是我亲舅舅!在我面前,他连煜比狗还不如!”
“不是!不许你这么说他!”应小蝉虽然怕连煜,可想到路上种种,总觉得他和旁人是不同的。
“我不过说他两句,你倒急成这样?”韩昊乾愤愤几乎咬碎一口牙,“如此看来,很是可惜啊,你到底是选错了。”
应小蝉望着面前跳脚的韩昊乾,越发地看他不上,只觉得他阴阳怪气,形容猥琐。
“你只是被他那张脸骗了而已,你恐怕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吧!”
“我知道!”他是一个名字里带火,却比冰还要冷的人。
韩昊乾听到少女坚定的回答,仿若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你到底是没听过那件事,不过也不打紧。过了明天,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不会帮你,也护不住你!等你入了教坊司,我头一个去捧场,日日夜夜地折腾,有你哭的时候!”
“你这人真无礼……”应小蝉越发觉得他说的话不中听,便找准时机逃走了。
韩昊乾望着惊惶逃走的美人,那一截白腰似乎不堪盈盈一握。
他心底里那欲望越发地明显了,这女人,他一定要得到!
他最近新得了些好东西,特别适合用在肤白的女子身上,先前他不知轻重玩死了两三个婢女,不过也越发地食髓知味了,这一次,他有把握,不会把人弄死。
“到底是北燕的蛮子,竟是半分礼数没有。”曹王不知何时也循了过来。
“舅父?”
韩昊乾与曹王身上流着的都是大楚皇室血,自然猜得出对方的心思。
韩昊乾见曹王一脸的不痛快,便笑话他:“舅父也该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
曹王不甘被后辈看不起,便也讥笑道:“你年纪倒不大,可惜啊有个悍妻,这等美人你是无福消受。白白地便宜了连煜那东西。”
“连煜是宠臣,可到底那女子是皇上开口要的,明日我定寻个由头,好好地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这舅甥二人虽面和心不和,但在告发连煜这事上,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这二人正合谋之际,却有个不长眼的婢女一头撞在了他们身上。
“瞎了眼的狗东西!”韩昊乾抬脚便要踹,只是奈何体虚得厉害,只得作罢,摆摆手道,“滚吧!”
“谢过韩小公爷,谢过曹王殿下!”婢女谢过恩,慌忙退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斜眼看那两人,眼里尽是狡黠的光,哪里还有半分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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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蝉回到住处,便望见惊魂未定的合合儿。
“公主,您不知道!方才来了个轻薄男子!看着像个不怀好意的!进来便打探您的下落!幸好您不在屋内!不然还不知道……”
应小蝉问:“是不是个穿紫袍的人?”
“正是,看着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您见过了他了?”合合儿紧张起来,拉住应小蝉的手问。
“没事,只是说了两句话罢了。”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什么人?”
合合儿第一反应便是将应小蝉护在身后,盘问着来人。
“奴是奉命来为贵人送点心的。”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子。
“点心?”应小蝉扯着合合儿的袖子,对她摇摇头。
合合儿也担心这点心里有蹊跷,便一口回绝:“不必,公主已经睡下了。”
只是门口站着的那女子依然不肯走,影子映在窗户纸上。
应小蝉的额上沁出了汗珠,若来人是韩昊乾派来的,她又要如何自保?
此时,门外那女子悄悄地说了声:“合合儿姐姐、公主!是我!我有重要的事!”
此时,合合儿再回忆她的声音,倒是想起来了,忙开门将人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