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天成把会议精神传达给每一位村委委员。
细化了方案。
每个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尽善尽美,理论上来说。
毕竟是第一次办灯盏,大家都是纸上谈兵。
“凡事都有第一次,无论成败,都必须尝试了。”大家一致认为方案无懈可击。
轮到村长拍板了。
望着水杯里的茶叶,上下沉浮,天成思绪万千。
在他作为包工头的历史上,从未有如此精细的考量和犹豫不决。
是啊,自己的生意,说定就定,大笔一挥,大名一签,该干就干。
可公家的事,上有领导盯着,下有百姓看着,无形的压力犹如大山,使他多了许多顾虑。
“签吧,通知廖总明天来村委会签合同。”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向阿哲,斩钉截铁的说。
“好咧。”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村里要办灯盏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李家庄的村民个个神情愉悦,空气里弥漫着欢乐的味道,好像新年提前来到。
很快,一辆辆载着物资的卡车缓缓驶进村子,一箱箱沉甸甸的东西卸下来。
这无疑给处于观望状态的村民吃了定心丸。
阿哲郭霞他们已经开始做好群众工作。
“亲爱的乡亲们,办灯盏是咱村的一大盛世,需要大家的协力配合。具体都做好哪些工作呢?第一,一定要爱惜财物,看好自家孩子,守好自家门前三分地。第二、要注意安全,不要手长,触电了可不是小事,只许看不许摸。第三,民兵们做好值班安保巡逻工作,三班倒,睁大眼睛,加快步子,确保这段时间平平安安。”
每天村里的大喇叭早晚循环播放,刚开始,大家还乐呵呵的听着,后来,就有些厌烦。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都是小毛孩子,这三大纪律八项主义早就记在心上了。”一些村民唠叨着。
安装的师傅有五六个,有人扯线、有人塑造型、有人搬梯子递东西,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这给村里闲来无事的老年门开了眼。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远远的看着,时不时的议论着。
眼看着工人师傅们忙碌着,装这个装那个,一条条钢丝在他们手里熟练的旋转着,一会功夫就整出个兔子、老鼠、老虎这些十二生肖的造型,村里老人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着实开了眼界。
一到傍晚时分,灯盏试亮的工作便开始。
冬天天黑得早,五点多就漆黑一片了。
按往常,各家早就锁上了门,在家里吃饭看电视了。
可如今,家家的门倒不急着关,尤其是各家的小毛孩子围在一起,嘻嘻闹闹,整个村子的瞎跑,还相互交流着哪里的灯好看,哪里的最亮。
“我喜欢这个小船,看,多漂亮,和真的一样。”
“如果有个光头强、熊大、熊二就好了。”
“我喜欢恐龙,可惜这里没有,我让爸爸也给我扎一个。”
......
小孩子们的笑声在村里上空盘旋,打破了以往的静寂。
吃过饭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的出来了。
“以前咱们只有路灯,就觉得不错了,如今比起来,这满大街的花灯可甚是好看。”
“那可不,这钱花到哪那就好。”
“你瞧瞧,可真是大实话。”
年轻人看到了,喜不自禁,左拍拍,右照照,朋友圈里发一发,瞬间获取点赞无数。
老年人看了,喜不自禁,又一遍感慨:“天堂的模样也不过如此吧。”
郭霞她们在小广场上跳舞,各家的媳妇们也七嘴八舌的说笑着,议论着。
很快,李家庄正在筹办灯盏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
稍近一点的,趁着晚上亮灯,也都骑着三轮车或者溜达着过来瞧瞧,这家门口的盛景。
一边感叹:“这等好事,怎么落不到我们头上,想当年,他们李家庄可是穷得叮当响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人家摊上了好机遇,这财气搂都搂不住。”
“听说上边拨了款,是不是李家庄的干部去上边活动活动了。哎,我们村可缺个这样的带头人。”
“可不嘛,富不富,关键看干部。”一些人随声附和道。
这几日,关于李家庄登上热搜之后的闲言碎语,都可以做一期专访了。
可天成顾不上听这些,他还有要紧的是需要安排。
这几天,他和一样肩负政治任务的其他村长相互商量着一些细节。
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正午的阳光还是温暖的,屋里倒有些清冷。天成家的小院里,俩人坐在门前的柿子树下,喝着茶。
古村落的村长成浩,这会正和天成面对面坐着,传授着经验。
成浩,一个30来岁的小伙子,人很干练。成家在村里是医学世家,太爷爷是赤脚医生出身,到他父亲这代一直行医,并且规模逐渐扩大,成家的骨科治疗远近闻名,尤其是那一剂止痛膏药远近闻名,每天的病号络绎不绝,成家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经济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只能说,祖上积德。
到了成浩这一代,单传,父母更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高考填志愿,无一例外的都是医学。无论成浩是否反抗,最后还是被送到了医学院校的大门。
虽然不甚情愿,好歹三年大专读了下来。
在别人还在为找工作发愁时,他已经成为家族骨科医院(两层小楼)的中坚力量,还被发展成为党员。
没过几年,村委会选举,成浩不费吹灰之力,一战成功。
毕竟,在农村,常年驻家的,家世好、又年轻、有能力、有学历的青年小伙凤毛麟角。
天成和成浩相见恨晚,虽然相差了五六岁,但二人一来二往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乡村工作更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天成也把对方当成了新时代的“战友”。
“成哥,这次我们并肩作战。灯盏这块,你们在管理上下些功夫就行了。为了效益的最大化,多增加些有特色的小吃项目,现在年轻人出门就喜欢胡吃海吃。”成浩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和你们村不一样,你们是白天观景,有吃有喝的,我们晚上看个灯盏,还能提供餐饮服务?”天成心里疑惑,原想着晚上顶多卖个奶茶、撸串之类的。
“不不不,你这思维没打开。有人的地方,就有吃喝玩乐。专门整出一片空地,摆上一二十个小吃摊,气氛烘托起来,没食欲的也要垂涎三尺。”
“我说老弟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就要唱戏了,我上哪去找摆夜市的小摊主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成的呀,你让村里的人自愿报名,那些技术培训个十来天,个个都能上手,鸡蛋灌饼、煎饼果子、烤面筋、东北凉面、烤鸡翅、打烧饼......人人都是厨神,高手在村里。”
成浩说这话的确有道理,厨师是不缺的,反正都是在晚上出摊,年轻人也可以参与,家门口的小本生意,谁会不乐意呢。
“对了,哥,提醒一下,为了提高档次,咱们的美食小街需要统一服装、道具,比如小推车之类的,最好整齐划一,看起来是正规军,不是散兵游勇。”
成浩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提供你物资呦,不过,那是我们村里的资产,以前办庙会的时候剩下的,不过我可是要收租金的呦。”
“你这小子,想挣我的钱呢?”天成捅了对方一下,笑呵呵的说。
“公事、公事,便宜点,也算是废物利用,卖给你们也行。”成浩笑嘻嘻的。
“还有个事,门票。我知道,你们的卖点是村里的古建筑、古井、古城墙这些,除了日常维修,没什么成本,可我们不一样,有几十万的投入,不收没票是不行的,至少得回本吧,可定多少合适呢?我问了上边,他们说这是市场行为,让我们自己看着办。”天成这几天一直苦恼着。
“的确,定多少是个问题。要不先暂定一个数目,看人流量多少,适时调整。”成浩若有所思。
“标准一旦定下来,就不适合更改。这是要登报、发微博的。”
“但市场是不可控的,比如这天气因素,若是比往年要冷得多,地冻天寒的,来的人肯定少。若是按照往年年景算,一天有个几百的人流量,就不错了,周六周日或者放年假的时候,是高峰期。”
“那我再和村里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这几天得定个标准了。”
“哦对了,这两天,咱俩去泡个澡理理发吧,听说县里宣传上要来拍专题片、做广告,咱俩也捯饬捯饬,展现一下新农村村长的风姿。”
“那是必须的。”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