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是要将燕国推向万劫不复。”代子姗抿嘴,抓着代子寒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乞求。
代子寒一把打掉代子姗的手,回手就是一嘴巴,“我的事,你少管!乖乖配合就罢。”
“你们先抓了母亲,又用我的命,要挟千寻束手就擒……眼下,更……我只剩下乖乖配合的份……可,你、追随齐国不要紧,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谋求一席之地也无可厚非。但,你……不能拿燕国犯险,一旦挑起战事,多少百姓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代子姗恨代子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就连做梦都恨不得以锐剑刺穿他胸膛。可,不想眼看他将燕国推向万分凶险之路。
可,她卑微,卑微到眼泪流尽换不来皇后的一丝同情,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丁点儿怜惜。
她并非逆来顺受,一味忍让的性格,可实力面前,弱小,绝无三寸无立锥之地。
去年,自皓京返回燕国。
她开始调整策略,改变态度,表面上积极配合代子寒,竭尽所能讨皇后欢心。
可,但凡爬到那个位置的人,皆为千年狐狸,万年姜。她的那点心思,早已被看穿。
她虚以逶迤,对方笑颜以待。她示弱讨好,对方欣然接受。
暗中,她与沐千寻,积蓄力量,伺机营救母妃……
半年后,当她以为时机差不多,准备动手救人,却被当场抓住,关起来。
营救失败,千寻被抓,她被软禁。
她被困阁楼半年,上至屋顶,下至地砖,横到四面墙,小到耗子洞……沾满了她千方百计逃跑的痕迹。
原来,弱小如小卡拉米,连智谋亦是不值一提。
为了迷惑敌人,她不曾开过窗户,摆出一副一心求死的姿态。
暗自用床单接续成一条绳索,欲趁夜深人静,翻窗逃跑,结果绳索倒是下去了,而脑袋却……生无可恋地卡在铁栅栏内。
不知何时,窗户外焊了铁栅栏!
她用七天撬开屋顶瓦砖,却发现竟有蹲守侍卫,看她探出头来,直接送与一个绝无伤害,极具侮辱的笑。
她用两个月,挖了一条隧道,似要挖通时,却在隔壁传来代子寒的呼噜声。
她鼓足勇气,打通地砖,当她蹑手蹑脚爬出地面时,却被睡梦中的代子寒一骨碌,正正压在了身下。
次日,代子寒发现她在身下。
许是有肉垫,代子寒睡得特别香,醒来瞅见被压僵的代子姗,破天荒地未一巴掌扇飞她。
他唤她一起吃早餐,然后亲自送她回阁楼。
最后,她想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躲进耗子洞。
未看错,是耗子洞!
她将耗子洞挖深、拓宽,想来个突然消失,引他们四处去寻时,自己再从耗子洞逃跑。
奈何,她饿着肚皮藏了三日,从洞中艰难爬出时,关节都僵住不能动了。
几日一个姿势,能不难嘛!
胳膊腿若还能用,就不错了。
可,大门依旧紧锁,铁栅栏依然尽忠职守地纹丝不动,只耗子洞里偶尔传来细碎的“吱吱”声,稀稀疏疏……
最后的,最后,她以死求生。
可,手腕的血,都快流干,即刻就要死去,也未来一个人。
她不得不用尽全力,将事先备好的止血药,撒至呼呼流血的腕间,捡回一条命。
自此,她真认命了,于皇后寝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发誓效忠皇后与代子寒。
见到她时,皇后装作茫然不知,厉声呵斥了丫鬟怎不来通报。说着,俯身搀起她,脸上尽是柔色,“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母妃也是本宫的好妹妹,自会照顾、自会照顾。”
代子姗痛哭流涕,满眼感激,直跪地谢恩。
离开时,皇后亲自送她出殿门。
那之后,不但解除她的软禁,还将她母亲张氏放了出来,只沐千寻依旧在大牢。
折腾了一圈,牢中的人,由母妃换成了爱人。
后来发现,他们肯放母亲,不是因她认命般跪了三天三夜,而是母亲已药物上瘾,每隔半月要去皇后处取药,否则药性发作,生不如死。
表面上,皇后对母亲倒极好。
吃穿用度,皆事无巨细地关照。
代子寒,亦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不少,甚至还偶尔同她开个玩笑。
代子姗也彻底认命了,暗暗期盼,只要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总有一天能救出沐千寻。
她哪里知道,对皇后而言,忠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服从、不敢背叛代价与把柄。
毕竟,人心,最是靠不住。
代子姗并非不明白,但幻想用千分之几的可能,蚂蚁蚕食般……一点点松动皇后的心。
实力不够,只能如此!
可终是心未死透,内心深处对燕国,还有一份深深的情感。
她与代子寒来北疆前,以为只是祝寿。
直至昨夜,听到祁天逸与代子寒的对话,才知齐国要燕国做先锋,于寿辰上杀死大新使臣,制造混乱。
激怒大新对北疆动兵,挑起战事,企图再次形成齐、燕、北疆、沁四国,联合进犯大新的局面。
代子姗虽为女流,但亦能看清齐国背后深意。
眼下各国中,齐国仅次于大新,无论胜败,大新实力必削弱,各国亦受影响。
而战事引向北疆与燕国,齐国即便投入兵力支援,国内大局亦不会受很大影响。
为了这一刻,齐国十八年如一日,厉兵秣马,加固城池,于齐国与大新边境修建万里城墙,足以抵挡大新铁蹄来袭。
她将自己所想,苦口婆心讲与代子寒,可无论如何,他也听不进去。
余小乔他们听到屋内的争吵声就为这。
不过哪儿是争吵,不过是她苦口相劝,代子寒疾言厉色,听烦了,吼嚷几句,怒将茶盏摔到地上。
按说,皇后与他都十分精明,怎会看不破这点。
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们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