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问了出来,但是依着白亦文的性子,沈君宇也知道他并不能问出些什么。他要么只会请罪,要么干脆闭口不言,将一切的消息都闷在心里。
但是这次,白亦文却是出奇的回答了,虽然只是寥寥数句,但亦足够令人惊讶。
只见白亦文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意思,接着慢慢吐出一句话来:“皇上,我听见无意间听到张大人和其他大臣的谈话。听说,他手里有一份先皇遗诏。”
什么?!
再次震惊的望着白亦文,沈君宇只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直太过起伏。三哥拿来的父皇密函已经让他奇怪万分,这又多出来的父皇遗诏,为什么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啊,好,”不知是气恼,还是烦闷,沈君宇不停地点着头,从嘴里缓缓地吐出来一句话:“父皇有遗诏,为什么朕从来就不知道这回事?”
“呵,看来先皇倒是很了解皇上。”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君莫离忽而挑了挑眉,面带笑意的看着沈君宇,用一种类似调笑的腔调说道:“知道若是郡主不愿下嫁,皇上就会终身不娶,这才留下了这道旨意。”
“……”被君莫离打趣,沈君宇感觉很呕血。偏偏现在身边还有白亦文在,他不好直接动手还击,便只能暗自咬牙忍着,想着等没人时一定要跟好好说道说道。
而看到自家皇上那憋闷的表情,白亦文则是忽然呼了口气,脸上的面色变得更加奇怪了些。接着,他又开口解释道:“皇上,其实那份遗诏,属下偷偷去看过……”
“什么?1惊讶于白亦文的行动,沈君宇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只觉得面前之人今天很不正常。偷看这种事,是他从来不会去做的,可为什么这次,却恰恰相反。
但未等沈君宇惊讶完毕,白亦文便将那遗诏之上的重要内容,一一说了出来。
“皇上,其实遗诏上所说,是若您不愿娶妻,可以先娶一位傻姑娘,以堵群臣悠悠众口。”略带些纠结的说着,白亦文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只是有一点,要您必须好好待她。”
听完了白亦文的解说,沈君宇只觉得面颊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同时对他父皇的埋怨呈直线上升。
娶一个傻姑娘?这叫什么办法!
且不说群臣是否同意一国之母由一位傻姑娘来做,单就是这个办法本身,也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滑稽与随便。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话竟会是自己那威严的父皇所提出来的。
而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办法,完全堵死了他的所有后路,让他连一个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眼见沈君宇的表情越来越僵,君莫离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皇上,事已至此,您还是遵从先皇意思。张大人既已提起了这份圣旨,想必是找到了合适的人眩”
“朕……”急急地想要辩驳,可却根本没有任何理论能够支持自己的言论。沈君宇顿了一下,忽然大大的叹了口气,将在场的人都赶了出去:“你们都出去,朕要冷静冷静。”
见沈君宇已经下了逐客令,君莫离与白亦文相互看看,皆是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一人。他们明白,他们所能做的,都已经尽了全力。现在只是要给沈君宇时间,等他慢慢想通。
而等到两人都出去之后,一直紧绷着脸的沈君宇终是能放松一些,但紧接而来的,就是全然的苦笑与无奈。
“父皇,你是那么聪明,什么事都能被你猜中。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身为儿子的我的感受。”倾倒在桌子上,沈君宇仿似已经没了全身的力气。只要一想到有那份遗诏的存在,他就恨不得去把它毁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怨愤的撑在桌边,沈君宇开始进行长达一日一夜的考虑。
至于在这段时间内他都想了什么暂且不提,倒是此时殿春借着送交东西的时间,连忙跑去了宫中一处很隐蔽的角落。而在角落那里,张栩正静静地等着。
眼瞧殿春出现,张栩连忙对她招了招手,示意他的位置。殿春自是也顺着他的提示,急急跑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上。接着,又小声的商议一番,这才谨慎的离开。
张栩在殿春离去之后,连忙将手中的信笺收好,继而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但却不是向上书房,而是往出宫的方向。
他们这谨慎的行为,足以证明有什么密谋正在发生。
只不过,处于事件中心的主角,却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了第二日早晨,沈君宇终于从他待了一夜的上书房内出来。只是他脸上的倦意,却明白的昭示了他这一晚的辛劳。于是他一出来,便直接回了寝殿,半句话都没有交代。
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他也都是这么一副状态。就好像国事繁多,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解决不完。除了每日上朝用膳,其他的时间便都躲在上书房内。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了,也都是一副困倦到不行亟需休息的模样。
张栩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最开始也不愿说破,只是想给他足够的时间自己想通。可是如此往复十几天之后,他知道不行了。
因为若是再按照这样的作息时间,首先拖不住的便是他的身体。他不能让沈君宇,再用这种损伤身体的方法来拖延时间。
所以在某一天,他特意选在夜间,用了最不合规矩的方式,直闯入沈君宇的上书房。殿春自从被沈君宇怀疑之后,也一直都守在门口,得到的命令就是不管任何人求见都一律堵回去。于是这次,张栩在闯进来的时候,在他身后自然也多了一个人。
门外的争执声,沈君宇早就听见,所以此时见到张栩闯入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可张栩能够免过一劫,他额视线便落到了殿春的身上,接着对同样候在门外的太监们伸手一指,命令道:“来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