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何她要说这些事给自己听,又为何要让自己知道她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口中所说的一个人走坟地,四周全是鬼火的比喻,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想要说,自己不肯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甘心禁足三年,就是等于在玩火自焚么?
“郡主,你还说你不是想用大道理来说服我?”自以为找到了楚将离话中的漏洞,沈承廷言语中的自傲便全数的倾泻出来:“那你如今的言行,又该如何解释?”
猛地被沈承廷打断了思绪,楚将离只是愣了一下,便又友善的笑了起来。接着,她似是为了让人心安一般,忽然站起了身,走到沈承廷的跟前,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行为。
“不,其实我只是想,谢谢三王爷你。”向着沈承廷鞠了一躬,楚将离的态度异常诚恳。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万分真诚:“若不是你,我或许还会继续痛苦的呆在台前,直到我自取灭亡的那一刻为止。但是现在,我找到了最好的解脱方法。”
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沈承廷脸色微变,在仔细分析完楚将离的话之后,他恍然大悟一般的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你要……”
“三王爷,”再次打断了沈承廷的话,楚将离淡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博览群书,想必对战术也是颇有研究。所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必你也不难理解。没错,我累了,倦了,不愿再一人孤身走坟地。因此我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盏解脱的灯。”
“你就不怕你死了,会让老七痛苦悔恨一辈子?”虽然不想提醒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沈承廷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他亟欲知道,楚将离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鱼死网破的办法。
甘心接下伪造圣旨的死罪,只为换得沈君宇在所有人面前的信誉,她居然为了感情,愿作如此牺牲?
沈承廷很不解,他不能理解楚将离的做法,更加不能理解她的思想。在她看来,她这么做完全就是头脑受创不再清醒。
但很明显,他还是误会了楚将离的想法。
略带些调皮的看着沈承廷,楚将离的眸子里全都是不怀好意。接着她忽然走去门边,将其中一扇门打开,探出头去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又慢慢的退回到了沈承廷的面前。
“三王爷,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淡淡的笑着,楚将离将嘴巴靠近了沈承廷的耳朵,小小声的说道:“我才不会傻到要去承认罪过,更不会让那群没事只想找我麻烦的人捏到任何把柄。我坚决不会,让自己‘死’后还背负骂名。”
完全被楚将离的言行弄乱了思绪,沈承廷隐隐觉得她一定想到了极好的点子,能够化险为夷。可若真的能够化险为夷,那为何她还会说什么“死后”,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思及此,沈承廷便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楚将离的做法。可还未等他发问,楚将离却是已经直起了腰身,同时伸手在他的肩膀处拍了拍,似是在鼓励他。
“不要心急,”依旧是淡淡的口气,楚将离轻巧的笑着,说道:“三王爷,具体的做法,我就先暂时保密了。等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而当楚将离拍完了最后一下时,沈承廷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传来一阵极为强烈的针刺之痛,接着便觉得天旋地转,轰然倒在了桌子之上。
眼睁睁的看着沈承廷倒下,楚将离一翻手掌,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便出现了一根细细的针。尤其是针尖那一点幽蓝光芒,证明这针上一定涂了些什么。
望着手中的针,楚将离微微勾唇,彷佛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紧接着她便将东西随手一折扔到一边,去到床边取了一床被子,轻轻的覆在了沈承廷的身上。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对立,但目前来说只有保证他的身体健康,她的下一步行动才能良好展开。所以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让他着凉的好。
等一切准备完毕,楚将离又恢复了她平时的笑容,抬头挺胸的走出了房间。不过因为是隐藏行迹进来的,自然要走后院的特殊通道离开。
不过在到了后院之后,楚将离忽然站停了脚步,仿似在对着空气悄声说道:“你刚刚都听见了吧。”
慢慢的一个黑影出现,由远及近缓缓的向楚将离走来。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来人是白亦文。
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将离咧了一下嘴角,等重新面对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从新燃起。接着淡定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如果我不想你问我,你会不会尊重我的想法?”
提前把路堵死,楚将离不愿白亦文因着这件事跟自己争论不休。而且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只要她这么问了之后,白亦文便不会再对这件事有所纠缠。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而白亦文这次,正正好没有按照楚将离的想法行事。
从楚将离的身后绕道她前面,被遗忘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郡主,若是平常,你要我不要管你的事也就罢了。不过这次事关皇上和国家安稳,我不能不管。”
事关皇上和国家安稳?
在心中淡淡一笑,楚将离对他的这句话感到很无奈。恐怕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了些。虽然不可否认,白亦文的确很关心沈君宇,可国家安稳,从来就不是他会关心的事。
“是啊,既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那我之前交代你的另一件事,你可有妥善办好。西北那边的战事情况,是否不容乐观?”双目紧紧的盯着白亦文,楚将离万分期待他的回答。要说起来,这件事真正翻盘的可能,就在于西北战事是否进展顺利。
“这……”略微迟疑了一些,白亦文摇了摇头,说道:“的确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