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为虑?”沈承廷脸上的表情化成了讥讽,望着沈从宸的目光中全是不屑:“楚将离的狠,你根本就不清楚。我这么跟你说吧,你选择参劾舒龙华,完全就是顺了她的意。”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顺口反驳了沈承廷的话,沈从宸干脆也一昂头,双手环胸对此表示不满。
可沈从宸没有察觉出沈承廷话中的意思,柏安林却是觉出了一些意味。于是他也站起身来,上前将沈从宸拉到身后,直面沈承廷,面色略带疑惑的问道:“三王爷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斜了柏安林一眼,沈承廷撇了撇嘴,忽而又坐回到椅子上,不管形象的翘起二郎腿,将之前放到桌上的茶杯重又拿回到手里,静坐着却不说话。
见沈承廷如此,柏安林更加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由得更加急切的问道:“三王爷若是得了消息,还请告知下官,以便下官做出相应措施。”
“我从哪得到消息?”似是无意识的反问一句,沈承廷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楚将离肚子里的蛔虫,她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于我,更何况这事也才刚发生,我哪有渠道得知消息。”
“那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一听沈承廷完全就什么都不知道,沈从宸不觉更是气恼,不禁上前怒斥。
“从宸,莫急。”轻声安抚了一句,柏安林让沈从宸回去坐好,一切事情交由他来处理。沈从宸虽觉不甘,却还是听了自己舅舅的话,气闷的坐回到原位。
见沈从宸不再说话,柏安林回过头来,语气也稍稍变得坚定了些:“三王爷,若您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那这番话您又是以什么根据说出来的?”
终是抬头望了柏安林一眼,沈承廷微一露笑,说道:“自然是凭着本王对她的了解。”
得到如此的回答,想必谁都不会接受。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臆想,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责别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因为两人此时还算是同盟,柏安林并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强忍下了心中的愤懑,仍是以平稳的语气,向沈承廷“请教。”
“那不知以王爷的想法,接下来要如此做才好?”你不是说我们做的不好么,你不是说我们没有诚意吗。那好,该怎么做全由你的意识来,这样你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吧。
可是,柏安林的想法,却注定要被沈承廷推翻。
再次站起了身,沈承廷看看柏安林,又扬头望了望沈从宸,突然勾起嘴角,笑容满面的说道:“该怎么做,本王又怎么好多加干预。本王这次来,也只是想提醒一下十一弟和柏大人,千万不要小瞧楚将离。依照她的狠绝程度,是绝对做得出丢车保帅的事的。”
似是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分量一般,沈承廷又以手扶额,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无奈感,叹道:“而且,那绝对是一个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人,本王的两名侍卫,自打进了她的府上,现在全部叛变了。”
叛变?猛然想起楚将离身边跟着的程威和金逸二人,沈从宸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对呀,楚将离的身边还有那两人,这样不是很奇怪么。
于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算安安静不在说话的沈从宸忽然站起,直视着沈承廷道:“三哥,你总质疑我们没有结盟的诚意,那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质疑你其实只是在耍弄我们。楚将离身边跟着的是你的人,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从宸1柏安林想要制止,却已然来不及。
“呵,那这样,为了证明我的诚意,那两个人便由你们自行对付。想怎么弄死他们,都随你们喜欢。”
极为冷淡的将话说出来,沈承廷的声音之中,稍稍带了些愤怒。不管是谁听了,都能觉察出他对那两人的毫不在意,甚至于想他们早些消失的愤恨。
沈从宸和柏安林互看一眼,都对沈承廷的态度起了疑惑。他们拿不准他如此说的心态究竟为何,更不愿因此而轻举妄动。
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干脆。
虽然可以认为,这是沈承廷迫不及待的想要惩罚背叛自己的人,可要依着他平时的个性,根本就不会让别人插手自己内部的事。尤其,他也等不及让别人去惩罚,自己早就出手了。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沈承廷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宁愿牺牲掉自己手下两名合用的人才来引他们上钩。这个代价虽然大了一些,可长远来看,却根本就比不上会因此得到的好处。毕竟人才可以再去培养,牺牲掉两个不算什么。
迟迟没有得到二人的回应,沈承廷不禁有些不耐烦,便开口问道:“怎么,莫不是觉得我的诚意还不足够?”
“怎么会,”立即换上一副笑容,柏安林上前一步,吸引了沈承廷的注意力:“我们只是在想,那两人如今正在郡主府上,想要对付并不容易,所以在思考该如何下手。”
“随你们高兴,”略略翘起一边嘴角,沈承廷完全不在意的说道:“越狠越毒越好,最好能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
“王爷,既然您已经把事情交给了我们,也就不劳您费心了。”呵呵一笑,柏安林打了个太极,将沈承廷的建议推回去:“若是有空,还请您想想该如何对付郡主才是。听您刚刚的话,似乎对她很是了解,想必对于如何出手胸有成竹吧。”
“对付她么?”被柏安林提起,沈承廷的嘴角诡秘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的说道:“想要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待我回去仔细斟酌斟酌,才能想到个万全之策。”
“如此,就有劳王爷了。”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柏安林立马借机赶人:“下官这便送王爷回府,请吧。”
说着,柏安林伸出左臂,直指着厅堂大门。
沈承廷眉毛一挑,知道这是他们赶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他也觉得应该早些回去,便不打算计较这些小事。于是,他便“客气”的拒绝了柏安林的提议,自行走出了房门:“不用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望着沈承廷离去的背影,沈从宸只觉得心中气愤,对他的高傲很是不满。只是因为柏安林的安慰,才让他的气稍微的顺了一些。
而此时的皇宫内苑,白亦文正陪着沈君宇一起待在上书房中审理政务。因为耗时太久,沈君宇的神色有些疲累,不觉就放下手中的奏折,用手揉捏着眉间为自己醒神。
白亦文见到沈君宇疲乏的精神,立马从桌台上端起醒神茶,递到沈君宇的跟前,劝慰道:“皇上,您已经连续批复奏折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先休息一番,待精神恢复了再说吧。”
顺手从白亦文的手中接过茶碗,沈君宇呷了一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叹道:“现在哪有时间让朕休息,内忧外患,再加上表哥的案子,若是朕再不勤政一些,就真的做不了什么事了。”
“可是皇上,即便现在情势不好,若您再累倒了,不就更不利于我们了么。”见沈君宇不听劝,白亦文不禁有些情急:“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不能将身体透支。”
扭过头看了白亦文一眼,沈君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接着他便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又重新拿起一份奏折翻开,边看边解释道:“没事,相比于将离的在外奔波和与人周旋,朕只需要坐在这里看看折子,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说着,沈君宇的神情变得温柔了许多,目光也从奏折上移开,望向远处放空,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他身心都温暖的事情般,喃喃的说道:“而且,本来这些事,应该是朕为她做的,让她享受安逸是朕的承诺。可现在却掉了个个,由她帮助朕,朕又如何能够坐享其成享受她的付出。”
见到沈君宇脸上的温柔,白亦文只觉得口中发苦,不知要如何是好。若不是因为他天生面瘫,表情从不丰富,只怕心中的所思所想,就会全数的表现出来。
对于楚将离,他的心是复杂的,复杂到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好。
他喜欢楚将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也早已决定退守一边,默默地守望者皇上和楚将离的感情。甚至直到几天之前,他的想法都未改变。
只可惜,也正是在几天之前,他早已抱定的念头,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那天,他看到了楚将离被三王爷抱在怀里,举止亲昵。
虽然他并不觉得,楚将离会是一个脚踩两条船的人,却还是对她的行为,升起了不应该的心思。那时的他,甚至在想若是楚将离并不喜欢皇上,他是不是能有机会,有与她在一起的可能。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的冷静浇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