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楚将离都是低垂着头,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张栩跟在她的身后,却并没有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有什么不妥。倒是同样跟着她的沈君宇,自打金逸离开之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
可是走着走着,沈君宇和张栩就发现了不对。怎么楚将离去的地方,不是她住的小院,而是最靠后的奴役房。
当走过一半的路程,拐过一条走廊的时候,楚将离的速度突然加快,慢慢的就变成了快速的奔跑。张栩身子骨稍弱一点,跟不上全力奔跑的楚将离。沈君宇虽然不想丢下自己的老师一个人,却还是在安抚了他一下之后,紧跟上了楚将离的步伐,想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再拐了几个弯,楚将离看到了前面的白亦文,立马就高兴了起来。然后,她停下脚步,把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大声的喊道:“面瘫脸,你给我站住1
白亦文听到喊声,疑惑的转过头来。见是楚将离唤他,本来并不想理会。可是当他看到沈君宇也跟在她旁边之后,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又走了回来。
“王爷。”不想搭理楚将离,白亦文就只跟沈君宇一个人招呼。
可楚将离却一点也不介意白亦文的态度,相反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次快速的奔跑起来:“快点快点,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沈君宇看着又跑回去的楚将离,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不跟来。
“七王爷,你快去借叔爷爷,一会儿去我房间。”好在楚将离还记得一直跟着自己的沈君宇,没有彻底将他忘记。不过,她也只是随口的交代了一句,人就已经拉着白亦文,从另一边的小路窜回了自己的小院。
当沈君宇带着张栩,出现在楚将离的房间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一脸歉意的楚将离,正双手合十鞠着躬,好像在求白亦文原谅:“都说刚刚只是演戏啦,你别介意,千万别介意。你的那十军棍我不会让他们打的,可是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就当我求你啦。”
果然只是演戏么?
沈君宇突然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缤纷多彩的。
“楚姑娘,你要亦文帮你什么?”跨步入门,沈君宇心情很好的问道。
听到人声,楚将离转过身来,又赶忙将他们拉进屋里,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等她转过身后,脸上便变得正经无比:“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只想请面……咳咳,白侍卫一会儿帮我跟皇上介绍一种迷药而已。”
差点,楚将离就将“面瘫脸”三个字喊了出来。
“迷药?”沈君宇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接着就非常笃定的说道:“这么说来,不是有人用迷药迷晕了你,而是你的确是被金逸劫走的。”
“嗯,没错。”知道这事瞒不过沈君宇,楚将离大方的承认道:“不过他不是因为三王爷绑了我,是他自己有事想求我,所以才把我绑走了。”
“这么说,你已经跟他达成协议了?”其实这话简直是废话,如果不是达成协议,他又怎么会把她给送回来。只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回来,真的不怕老三起疑么?
“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了皇上,回来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统一口风,不能让别人起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事先告诉他们的。
“好啦,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可千万要记好了,一定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相信我,金逸绝对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因为他母亲的“健康”问题,现在可是掌握在她的手上。
当然,最后的原因,楚将离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事,跟三王爷母妃的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多,对金逸娘和月儿就越不利。
“楚姑娘,为什么你如此确定,金逸就一定不会背叛我们,不是三哥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内奸。”还是不怎么相信金逸,沈君宇犹疑的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楚将离就会那么的信任他。
“因为,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不听我的话。”见沈君宇似是一定要知道个所以然,楚将离有些无奈,只能模糊的说了个大概,然后装作很得意的样子,对自己夸赞一番:“那个笨蛋,被我一套两套就揭出来了老底,还自以为能怎么我。哼哼,看谁厉害。”
看着楚将离那自得的样子,沈君宇抽了抽嘴角,呵呵两声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上。算了,既然她这么确定,他就先静观其变吧。
“好,就这么决定啦。你们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一脸轻松的将三人推出房间外头,楚将离关上了房门,然后背对着门,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
“参见王爷。”此时的三王爷府上,金逸正跪在沈承廷的面前,极为尊敬的向他请安。
只是,安稳的坐在凉亭中吹风的沈承廷,似是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仍旧一边品茶,一边尝着自家厨师新做出来的点心。
一刻钟,两刻钟,金逸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沈承廷的回答。可他也不急,仍旧维持着之前的跪姿,连哼都没哼一声。如果不是沈承廷不时的有些动作,那从外面看去,真的会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呵,你倒真沉得住气。”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是沈承廷杯中的茶叶,从香浓变得淡而无味的时候,他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金逸的身上。
金逸并没有急着辩解什么,在来之前楚将离已经交代过他,见了沈承廷应该如何应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好,绝对不能辩驳。
“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既然王爷要属下一直跪着,就一定有王爷的用意在。”金逸那恭敬又诚恳的样子,让沈承廷咧了下嘴角。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金逸的一句话,就轻松的放过了他,仍旧是语气冰冷的说道:“说的倒真是好听,那不妨你就猜猜,本王是为什么要你一直跪着。”
“属下不敢妄自揣度主子心思,主子若有任何不满,便全是属下的错。属下任凭主子责罚,绝不敢有一字推诿。”楚将离说的果然没错,他真的让自己猜他的想法。
其实猜想法,不过是一句试探。要的就是让那些笨蛋,因为心虚而将自己的过错说出来。那样的话,就很容易告诉对方一些他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这不是自找死路,又能是什么?
所以,把对方的话全部推回去,让他只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这样才能尽量的减轻责罚。说不定,对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这里诈你呢。
沈承廷深深地看了金逸一眼,又想到他已经跟了自己有五年之久,而每次自己布置的任务,他都是眼也不眨的完成,从来没有任何的失手和迟疑。或许,这次只是个意外?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逃脱的掉么?”将视线转到另一侧的走廊,沈承廷转动着左手上的玉扳指,语气轻蔑的说道:“刚刚靖永来报,你把那楚将离救了回来,还亲自将她送回了老七府上。你可知罪1
最后的这句话,沈承廷说的异常用力,并且似是嫌弃坐着不能将自己的愤怒表达完全,他不仅忽的站起身来,还将桌子上的碗碟杯子,一个不落的全数扫向了金逸。
乒呤乓啷的瓷片碎裂之声响起,那些精美的瓷器全数摔坏。甚至还有不少,砸到了金逸的头上身上,当时就砸出了一些血红。
金逸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要躲开的意愿。他就那么甘心的承受着这些痛楚,直到所有的瓷器碎裂之后,才再次对着沈承廷磕了个头,说道:“若是主子说属下错了,那属下就是错了,请主子责罚。”
好吧,一切都被楚将离给说中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对三王爷的行为,预知的如此准确。
他犹记得,在快要进城的时候,楚将离特别交代了他。如果三王爷要发火治他的罪,那就直接认错请罚,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见金逸的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倒让沈承廷觉得,他所有的力气都砸在了棉花上面,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王,王爷,七……”正当沈承廷郁闷的时候,一边又跑来一个侍卫,喘着粗气向沈承廷报道:“七,七王爷还有张大人,带着那个新郡主进宫去了。”
“嗯?”沈承廷皱了皱眉,又很快的舒展开来。接着,他的嘴角便掀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为了她父皇可是下了死命令,现在她回来了,当然要去像父皇交代一下。来人,更衣,本王也去听听,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说着,沈承廷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至于还跪在地上的金逸,则是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他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处理,但是楚将离的解释,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