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很好的放松，世界先进的管理经验永远值得我们关注，”他给她讲了个笑话“我大学毕业，分到一国营企业，效益很差，在与老外谈合资。一天老外来厂里洽谈，厂部当然很重视，有关部门的大小领导在会议室与老外谈判。”他喝了一口茶，许晓婕正关注地看着他，他继续说：“到了十点钟，谈判正进入状态，会议室外响起了音乐声，中方领导停止与老外的谈话，大家纷纷走出会议室。老外很惊奇，不知出了什么事，跟在大家的后面，只见走廊里，一字长蛇阵，和着广播体操的乐曲，一板一眼地做广播体操。老外惊呆了，问我这是什么管理程序？我说这是锻炼身体。”许晓婕笑了起来，他继续说：“老外完全搞糊涂了，企业在工作时间还要承担职工的体育锻炼？这企业成本太高了，不行。”
    两人都笑了起来。
    许晓婕喝着香甜的花茶，嗓音柔美地问：“那你说，喝下午茶是不是也会增加企业成本？”
    “我后来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喝着茶，细想了想“应该说企业管理者不认为做广播体操能有效缓解身体工作的疲乏，而工作期间喝一杯咖啡，他确实感到马上就能改善自己的精神状态，工作更有效率，资本家当然选择喝茶，喝咖啡。”
    许晓婕好奇地问：“那你公司也有下午茶文化？”
    他张大眼睛，坦承地摇摇头“我公司没有这文化”
    她手指弯曲地指向他，含嗔地笑着说：“那你比西方资本家还剥削。”
    他开心地笑了。交流的气氛融洽许多，他随意地问：“你平时业余时间，一个人在家干什么呢？不会就是喝茶，练瑜伽。”
    他怎么知道我是单身？过去了解我？她举着的杯子停在胸前，谨慎地问：“王先生对我平时的情况有所了解？”
    “也谈不上了解，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情况”他想保持刚才的聊天气氛，微笑地解释说：“我公司的许多产品都和军事装备有关，所以，我们对合作对象都会有一个基本情况的调查，现在人肉都可以了，我们这种调查真的是小儿科。”他的眼神恳切，语气坦承。
    他公司对我已经做了调查，或者就他说的“基本了解”，这是为什么？如果交换名片就算认识，那也就二三天的时间，他已派人调查我了，没有重大的目的，何须如此的匆忙？如果业务合作，那也不必对我私生活展开调查。许晓婕眨眨眼睛，内心有点警惕，但脸色依然从容。她顺着他的话意问：“你的公司怎么会与国防军事有染？”
    王宇云顿了顿，语速放缓，选择性地说：“我们是研究热能感应的，现在国家的军事工业的政策是军工民企化，过去，军工企业单一生产，严格管控，现在吸收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经验，走军民混合企业的道路。“他又停顿了会，觉得自己的话还没说清楚。喝着茶，思量片刻，心想如果不进一步挑明，许晓婕仍然不了解自己公司的保密性，他严肃
    地张大眼睛说，”热能产品能用于武器制导。”
    许晓婕听明白，抬起清澈迷人的眼睛，好奇地问：“那你们公司也要经过有关部门严格审核？”
    他会意地笑着说：“那当然，这种审核更多是对人的审核，所以，国家安全部门已代你严格审查了我，”他幽默地说：“政审已经通过，可以入党了。”
    许晓婕低下头微微一笑。原来凡与他们公司业务有染的人都要例行调查，对自己调查也是自然的事。
    王宇云眼神真挚地提出自己的建议：“我想请你帮我搞个项目，你是研究数字管理的，我想请你对我们的产品生产和管理研究一套品质管理系统，使我们的生产管理水平上一个台阶，产品质量更高。”
    王宇云背靠着藤椅靠垫，两手臂放在扶手上，目光深邃，流露一个企业家的风范，许晓婕目光闪烁，她将悬垂的头发捋到耳际后，认真地问：“你的工厂在哪里？”
    “江苏昆山，上海开车过去一个多小时。”
    她点点头：“不远。”
    王宇云提起她的茶壶为她倒茶，温和地说：“先喝茶，慢慢考虑。”
    “行，让我回去考虑一下怎么个搞法？”她以行家的语气接受了他的邀请，她直起身子，准备结束茶叙，建议说：“我们过二天再见面商谈？”
    王宇云伸手制止：“你回去又没有什么事，今天就在这里一起用个晚餐。”他突然记起一件事，打开自己的包：“我差点忘了，这是三号的时装展示会，在新天地举行，是这届时装周的最后一场压轴场，是设计师班晓雨的一组作品。”他取出二张邀请函，递给她“你邀个女伴一起去。”
    许晓婕很惊讶，国内顶级大师班晓雨的作品，这种时装展示邀请函从来都是专业行业内部分配，他怎么搞到二份？她张大眼睛：“这种时装展示从来不对公众的，你怎么得到二份邀请函？而且是班大师的作品展示。”她迟迟疑疑地说：“你夫人对这不感兴趣?”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窗外，低声地说：“我夫人已经去了天国。”目光又转向她，继续原来的话题和气氛，和缓地说：“你还是挺懂行的，我生怕对方问我这门票什么价？是我一个朋友的，我想怎么贿赂你呢？就找了这个朋友，本来是他去的，他让给了我。“他幽默地说
    他夫人已经去了天国？许晓婕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对我还挺用心的，这礼物送的真得体。许晓婕心里很甜蜜，不禁脸色微红，连忙低头装作看邀请函，十分高兴地说：“这是我节日里最好的礼物，谢谢你，王先生。”她抬起头，妩媚地微笑。
    王宇云默默地注视她，第一次接触是成功的。
    小长假，姜欣雨去了老家，师姐正忙于情场事务，说今天有人相约，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王忆彤一人坐在家里上网，心里些许烦恼，令她烦恼的不是无人聊天，也不是没人相伴逛商场，而是
    工作上的困惑。
    林志强的数据发来了，自己审核了两天，没有丝毫问题，每当她想起那天下午，方志泽和林志强在房间里密会，她就断定他们肯定有交易，而这交易就是数据。但，现在数据就在自己手里，自己却完全不能识破，他们怎么交易的呢？
    她皱着眉头，走到厅里，王妈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琅琊榜》，于是，王忆彤也侧躺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剧。胡歌真帅，王凯就是有点楞，两个帅哥哥的脸型太漂亮了，令自己心醉。王忆彤一边看一边胡思乱想，这个江左梅郎，弱不禁风，却能定国安邦，靠的是大智慧。
    一集放完，播放广告。斗智啊，最大的智慧就是善于汇聚他人的力量和才能，形成自己的势力。王忆彤仰躺在沙发上，双眸凝视天花板，王妈递来水果盘，王忆彤捏起插在水果上的牙签，迟缓地放入嘴里。
    “在想什么呢？”王妈睨视女儿一眼，见她心事重重。
    “妈，我斗不过方志泽。”她皱着眉头，一字一句下了结论。
    王妈觉得莫名其妙，跟那个主管又怎么了？又在工作上欺负女儿？她关心地问：“又欺负你了？”
    王忆彤坐了起来，把吃了一半的水果放在果盘里，靠近妈妈坐的沙发，连连摆手：“不是。”她把方志泽和林志强刻意回避她密谋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妈，她十分肯定地说：“他们肯定在数据上有交易。”
    王妈边吃水果，边听女儿讲山东的经历，女儿年轻，血气方刚，眼里容不得沙子。王妈世故地劝慰女儿：“这种事你知道就行了，不是你能管的。这是江左梅郎管的。”
    “我估计方志泽在技术上知道数据审核的漏洞，和林志强做交易。”
    王妈点点头。
    女儿好胜地说：“妈，我不是想做江左梅郎，我就是想在技术上看看自己能不能斗过他。”
    妈妈疼爱地说：“你太好胜了，慢慢来。人家毕竟这么多年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有些东西的掌握是需要时间的。”
    王忆彤穿上拖鞋走进了书房，玩电脑了。
    不一会，王妈关了电视机，也走入书房，见女儿托着脑袋看电脑，便说：“小彤，下午陪妈妈逛商场，好不好？”
    “你要买衣服？”王忆彤转过身问，见妈妈开心地点头，她爽快地说“好的，那我也顺便去买件衣服。”
    王妈坐下来打开电脑，见女儿看着电脑页面，一动不动，知道还在想心事，随口说：“会不会在审核的误差度上做手脚？”
    王忆彤看着电脑赞同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无法识别攻破他。”
    “如果在数据上作假，作假也会有规律的。所谓数字会说话，也包含这个意思。”
    “关键是我看不出这个规律，”王忆彤靠在椅背上，苦恼地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打不过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