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懿虽有些心机,到底年轻,哪里经得起这样直白的话。原本甜美的脸颊变得通红,倒像个熟透了快腐烂的苹果,宋思懿只得拧着手绢子,悄悄坐回原位去。
本来还有几个新入宫的选侍想跟在她身后发言的,见宋思懿尚且没讨到好,她们又是什么得脸的?只好一个个偃旗息鼓,屏气敛声。
其余的人更犯不着自讨没趣。
连乔暗叹,孙淑妃的性子虽然泼辣,可也有泼辣的好处。就凭她这一招杀鸡儆猴,旁人纵有什么疑问,也不好再提出来——难怪皇帝早些年颇为宠她。
聆听完皇贵妃的训示出来,连乔就见尹婕妤哈巴狗一般的跟上,摇唇鼓舌的问道:“连妹妹,听说陛下昨夜宿在你宫里,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说什么?”连乔佯装不懂。
尹婕妤痛恨她的迟钝,跺脚道:“当然是顾美人的事!”似乎醒悟到自己声音太大,她赶紧看了看周遭,用手拢着贴近连乔的耳廓,“我听外头的流言,顾美人仿佛与一个戏子有私,不知是也不是?”
“陛下昨夜过来时颇为疲累,梳洗过就睡了,并未与我说过只字片语。”连乔摇头,模样看起来颇为诚实。
“这样啊。”尹婕妤十分失望,她到底不肯死心,又道:“连妹妹,陛下往你宫里去的时候最多,不知你抽空能否问个清楚,不然这件事堵在心里,我总觉得难受得紧。”
尹婕妤唉声叹气起来,仿佛没了这些八卦就不能活似的。
凭心而言,尹婕妤的为人还算不错,无奈好奇心太旺盛了,迟早会害死她自己。连乔即便清楚里头的底细,也不能对她吐露半分——有尹婕妤这张快嘴,只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满宫里就传遍了。
皇帝就算真戴了绿帽子,连乔也得帮他保守秘密呢!
连乔想了想,便正色道:“姐姐,休说外头的流言蜚语当不得真,即便是真的,我又能如何呢?若顾美人真犯下滔天重罪,丢的不只是陛下的脸皮,连同你我一干宫中姊妹也会颜面尽失。姐姐你若真想知道究竟,就自己去向陛下询问吧,我是不敢上虎口拔牙的!”
“这……”尹婕妤讷讷无声。她就是不敢亲自去问,才把麻烦抛给连乔的嘛!谁想这个连乔狡猾无比,生生把皮球抛了回来,就是不肯上当。
连乔懒得与她废话,坐上辇轿扬长而去。
尹婕妤站在原地捶胸顿足半天,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宫去。
顾笙箫的秘密至此变为更大的机密,人人都睁大好奇的眼睛,却没有一个有勇气撕开那道口子窥探。而作为风口浪尖的焦点,顾笙箫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众人再见不到她的身影,且皇帝也再未踏足昭阳殿。
好奇心也是有时效的,日子久了,众人渐渐失掉兴味,反正宫里的美人不在少数,一朵花谢了,还会有一朵花再开——顾笙箫无疑已被视为凋零的那一朵。
这美人得宠快,失宠更快,众人惊讶之余,只能感叹皇帝的口味变化无常:明明昨天还是喜欢的,今天就形同陌路,可见世事难以捉摸。
相比之下,能圣眷不衰的连乔就很值得佩服了:两人貌虽相当,可连乔的才名不如顾笙箫远矣,偏偏那一个落魄了,这一个照旧鲜活生姿,怪道俗话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欺我!
凛冬已至,窗外下起索索的冻雨,室内却芳香浓郁——映蓉折了一枝含苞盛放的腊梅,在楚珮的襁褓前故意摇摇晃晃,引得小儿手足蠢蠢欲动,欲捉住那枝头点缀的金黄花蕾。
紫玉笑道:“都说腊梅的芬芳带着酒气,选侍您当心小公主被香气醉倒了。”
吴映蓉笑道:“那敢情好,小公主的百日宴我未带贺礼前来,正愁无颜面对姐姐,既然紫玉都这么说了,就拿这支花儿权充美酒吧。”
“小公主的百日宴早就过了,你后来补上又有何用,好歹想一想周岁该怎么破费才是。”连乔说道。
因近来事忙,楚源心里又有些不痛快,连乔便主动提出,小公主的百日宴不必大操大办,等周岁好好热闹便是。楚源见她这样懂事,便顺理成章的应承下来,话虽如此,还是命庖厨好好做了一顿佳肴,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了餐便饭——可怜小公主还在吃奶的年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半点美食也享用不到。
“这个就不劳姐姐忧心了,我虽拮据,些微尚有些积蓄,一份薄礼还是拿得出手的。”映蓉说道,将花枝递给紫玉,让她自去逗弄公主顽。
连乔见她认真,自己反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着玩的,哪里就真要你破费了。”
“有什么关系,谁叫我也是公主的姨娘呢?”映蓉浅浅笑道,仿若貌不经心的问起:“顾美人因奸获罪,姐姐先前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你都知道了?”连乔面色凝重。
“姐姐这话就好笑了,宫里还有谁不知道的?便不知道,猜也猜到了,否则苏玉生好端端的怎会被处死?”映蓉调皮的朝她挤了挤眼睛。
连乔被噎了一下,是她低估了众人的判断,还以为皇帝真能瞒天过海。也怪皇帝怒火太盛,治死了苏玉生不算,还将人乱刀分尸扔去了乱葬岗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有蹊跷。
可见皇帝自以为能骗过天下人,结果反倒被天下人一齐蒙骗。当然,这种欺骗对皇帝而言或许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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