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又道:“选秀那日,哀家与皇贵妃一道相看,淑妃也去。你俩可得好好拣选着,务必择德行出众之辈来辅佐皇帝,那妖调不成样子的,万不可侍奉君上。”
此言一出,众女都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只有长得不好看的才夸什么德行哩!太后都这么说了,可见那太好看的也中不了选,这不正是她们需要的吗?
只有连乔又觉得膝盖中了一箭,不是她自夸,这宫中还没见到一个容貌胜于她的,可见孙太后是真真厌恶她这种类型,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穆孙二人连忙应下,孙淑妃的语气自是喜滋滋的,至于皇贵妃,她也许有些不甘心,可还能怎么办呢?谁叫孙柔青得太后垂青,每每与她平起平坐,连选秀之事也要横插一杠子,穆氏虽有些不快,也只好罢了。
离开福宁宫后,尹婕妤便抓着连乔道:“妹妹,后日就是选秀大典了,你可愿随我悄悄前往一观?”
她的声音神神秘秘里带着几许兴奋,似乎唯恐天下大乱,又巴不得天下大乱。
连乔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神气,“这……不大好吧?太后娘娘可没准咱们过去探视呢!”
尹婕妤跺脚,对她的胆小很是不屑,“瞧你,怕什么!咱们又不是到太后跟前晃眼子,只需悄悄瞧上一眼就是了,你不想知道哪几位入选?”
连乔诚实的摇头,“不想。”
这却是实话,谁中选都与她不相干,更犯不着嫉妒生恨——真当入宫是什么好差事呐!
尹婕妤还要再劝,杨盼儿笑盈盈的从旁边路过,“尹妹妹就别强人所难了,连婕妤怎及得上你胆气豪壮,去了万一吓着,反而给你添乱!”
她实在瞧不上连乔这副弱质纤纤的样子,哪有半点武将出身的风范,亏得外边都传说黄良人是因连乔陷害而获罪,如今杨盼儿上上下下的打量连乔几眼,怎么也不相信连乔有这般手段!
她哪知连乔正是故意这般表现的,黄淑慧倒台,连乔的名声也受了些影响,少不了被人猜疑(虽说就是事实),就算不能完全打消旁人的疑心,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连乔可不想与满宫里的人交恶。
至于杨盼儿,她之所以这样心浮气躁,却是另有打听的渠道,知道今次参选的贵女之中,有一实力强劲的敌手,怎叫她不心急如焚。至于帮连乔说话,不过是顺带而已。
连乔看着尹婕妤被杨盼儿拉拢去,两人密密的商量些什么,自己且寻了个由头退下。
选秀那日连乔果真没去偷瞄,不过耳里听得的传闻已经不在少数。映蓉穿了一身淡紫宫装,闲庭信步过来找她叙话,“姐姐听闻了么?今次入选的贵女中,皎皎者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一姿容非凡者,比之姐姐也不遑多让。”
映蓉对她一向是知无不言的,连乔心里虽有些微微的刺,好歹保持住脸上的笑意,“果真么?可我记得太后的意思,是要择德行出众者?”
映蓉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旋即道:“太后是太后,真正做主的可是陛下呢。”
她说话向来一针见血,连乔听了唯有哑然。果然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这一点就连太后也奈何不得——话说德行非得朝夕相处才能得知,可外表却是一眼可见的,还是皇帝的法子更直观些。
映蓉卖个关子笑道:“姐姐可知那位艳惊四座的女子是何人?”
连乔勉强压制住心底那一点同类相斥的嫉妒,还是好奇问道:“是谁啊?”
“是顾大学士的爱女,小字笙箫即是。这位顾姑娘不仅色如春花,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精,在京中颇有才女之名。听闻为人亦是清高的很,这回要不是太后娘娘硬要见一见顾家的掌珠,顾大学士还不见得肯献宝呢!”映蓉说道。
连乔听了倒不十分震动,世间清高之人不在少数,有些或许是真清高,有些却不过是自命清高而已,不知这位顾姑娘属于哪一种。当然不论如何,至少她的美貌和才学是实打实的,骗不了人。
映蓉道:“陛下与太后见了十分喜欢,已经立为美人,择日便要入宫了。”
“顾氏这般出色,为何只封了美人呢?”连乔咦道。她当年虽则也是以美人的位分进宫,但那是特殊情况,可顾笙箫的父亲不过是名文官,对皇权毫无威胁,论理皇帝与孙太后不该打压她才是。
“姐姐别瞧这美人位卑,可在今次入选的宫妃之中,已经算得顶高的了。”映蓉说道,“在顾氏之下,还有两位才人,余者全是良人、选侍之数,姐姐瞧瞧,这位顾美人还不得重视么?”
连乔忖度着,看来顾氏的美色让孙淑妃一干人也起了戒心,所以拼了命也要压制其位分。不然顾笙箫以高位进宫,又步步坐大,孙柔青等人岂能甘心哪。在这一点上,满宫人的意见或许都是一致的。
映蓉说了一会子话便自行离去,临走时又说起一件笑谈:“贤妃娘娘和尹婕妤两个悄悄躲在树丛里窥探,那位顾美人出场时,不知是哪个惊的‘啊’了一声,如今两人都被罚了月俸,还要闭门思过呢!”
连乔庆幸自己没听尹婕妤的提议,掺和这档热闹,不然受罚就该是她了——也许皇帝看在公主的份上不忍责罚,但这不是叫皇帝更加为难?连乔还犯不着做这种蠢事。
当然顾氏的美貌由此亦可见一斑,那杨盼儿已经是个风流袅娜的人物,见了她尚且失声,可知顾笙箫的容色凌驾于她之上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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