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不置可否。郭氏的死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那人这么快就动手。也罢,反正皇帝也不在意,多一个妃子或少一个妃子,对皇帝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除非能在皇帝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否则这宫中任何的死亡,都不过是轻于鸿毛而已。
连乔出着神,又见映蓉凝眸问道:“姐姐这回可对陛下有所怨言?”
“妹妹以为呢?”连乔反问她。
上次吴映蓉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她至今记得吴映蓉怎样告诫她帝心不可靠,现在看来,映蓉是这宫里难得的一个清醒人。
孰料映蓉这回又换了一番言辞,她抿唇笑道:“我倒觉得陛下并非真心想治罪姐姐,郭庶人手段拙劣,漏洞百出,任谁都不会相信她那番言辞。陛下所为,看似是给郭氏一个交代,其实不过是跟姐姐赌气而已,所以姐姐大可不必怪责陛下。”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连乔瞟了她一眼。莫非连映蓉也被欲念迷了眼,开始卷入争权夺利的旋涡?
映蓉摇摇头,“人的心境总是会变的,当时我本以为郭庶人真有了身孕,所以才为姐姐不值。后来方知一切皆为郭氏的诡计,且姐姐即将为陛下诞下一位皇子,自然不可与陛下太过生分。若想为小皇子谋求更大的福祉,自然还得有陛下的多多体恤才行。”
这本就是连乔一直在做的事,只是不便向吴映蓉透露。她不露声色的道:“那么你呢,真打算就此埋没于深宫之中么?”
“我早说过了,得宠非我意,我的指望也不在陛下身上。只要姐姐肯真心待我好,我便知足了。”映蓉咯咯笑着,从篱笆上撷了一朵蔷薇下来,细心剥去叶底的细刺,递给连乔道:“来,姐姐,这朵花送你。”
她目中皎洁如镜。
连乔接过,低头嗅了嗅,无奈的说道:“还是你有办法。”
回去之后连乔便琢磨着,吴映蓉看来的确无心于圣宠,反而有投靠她之意。这倒是无可厚非,在宫里生存,多个靠山总比没有强。吴映蓉既然不愿接近皇帝,来投奔她也是情理之中——孙淑妃不就是仗着太后撑腰,才能活得这般恣意么?
只不过……
紫玉将她的疑虑说了出来,“吴选侍究竟可靠么?虽说主子帮过她几回,可宫中忘恩负义的人不在少数,吴选侍不见得会是例外。”
连乔淡淡说道:“日久见人心,好不好的,且看看就知道了。”
她现在自己都在走独木桥,能不能安然度过都是未知之数,哪来心思顾及旁人。至于拉帮结党,那更是老远之后才需考虑的事。
身后忽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用不着回头,连乔都知道是谁来了。她娇笑道:“紫玉,你几时变得这样高大了?”
紫玉笑吟吟的从门口说道:“婢子在这儿呢!”
连乔转过身来,就被楚源刮了下鼻子:“装模做样的哄谁呢?朕倒不信你试不出来。”
你个小杂种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情趣么?老娘不过投其所好罢了。
连乔微笑着面向他,“陛下近日来得倒勤。”
“朕要是不常来,你这宫里的醋味就该飘到勤政殿去了。”楚源说道,又弯腰瞅着连乔隆起的腹部,“朕瞧瞧,里头是不是装了个大醋坛子,还是醋缸醋瓮?”
连乔忍不住捶他两下。
楚源笑着握住她两只粉拳,“不和你闹了,老实说罢,朕其实是放心不下,如今你就要生产了,朕这里——”
他将连乔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收敛笑意说道:“跳动得比谁都厉害。阿乔,朕实在放心不下,不愿你再被人伤害。”
多冠冕堂皇的话语啊。连乔意兴阑珊,面上仍装出被感动的模样,她轻轻将两只手抽回,“杨大人说了,大约要到五月底才临盆呢。”
“那么这一个月,朕都来怡元殿陪着你,好不好?”楚源深情的望着她,认真说道。
看来不等到这孩子平安出世,楚源是不会安心的,虽则连乔也是如此。她懒懒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陪,当然只是晚上过来歇一歇,毕竟楚源是个大忙人。连乔对他不做苛求,在她看来,皇帝能够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了,就不知能否坚持到一个月期满。
连乔原本把杨涟的话封为玉圭金臬,满以为会撑到足月生产,谁知到了五月中旬的某一天,她就觉得腹部异样起来,先是下腹一阵一阵的疼痛,渐渐变得难以忍受,紫玉等这才慌了神,赶紧命人去太医院请杨太医过来。
孙太后接到消息急急从福宁宫赶来时,穆皇贵妃已经先到一步。孙太后急问道:“连婕妤怎么样了?”
这毕竟是宫中头一个孩子,孙太后亦无比牵挂。
穆氏福了福身,抚慰这位老人家:“太后不必忧心,连婕妤已经送入内殿产房之中了。生产的一应事宜都是提前备好了的,太医和稳婆们都已陆续赶来,事情想必会很顺当。”
她顺道还瞅了眼站在太后身后的孙淑妃。孙柔青面上尽管强作镇定,可鬓边的一缕乱发和歪了的一支发钗却泄露出她内心的惊惶,大概是急于赶来,才没顾得上整理仪容。
想来连乔若真生下一位皇子,威胁最大的便是孙淑妃罢。穆氏在心底冷笑。
妇人头遭生产往往格外艰难,耗时颇久,孙太后只好暂且坐下喘口气,又接过穆氏自作主张递来的一杯茶饮。至于茶水是凉是烫,她当然也顾不上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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