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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的雪(求月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宁小田在家养病,那处工作热火如荼进行中。
    宁越认为:宁小田虽然是地地道道的蠢货,但的确有很高的利用价值。例如这次……动用寇氏各方面专家精英们拟出来的合同,他和老婆在家闭门研究了整整两天,愣是没挑出毛病来。照着这本东西跟老胡签约,对自己完全有百利而一害,哪怕“隆兴”倒闭了,也跟自己没关系!真是……天衣无缝的好合同,可惜……枉为他人做嫁衣裳。寇凤鸣回来看到合约甲方变成了“宁氏集团股份公司”不知该做何感想?所以,送她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算什么?
    老胡早就拿到那份合同,跟公司法律顾问和高层们仔细研究过。把碗里东西分别人一半非常肉痛,但现在宁氏独资开发,卖楼的利润双方各占一半,这总是好过单独卖地。不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嘛,既然合同还比较公平的保证了“隆兴”的利润,三千万保证金支票又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工程到年底不动工也得缴罚款,也就二话不说签名盖章了。
    “老宁啊,你这下可是捡到宝了,只要一期工程封顶,立马资金回笼开始做第二期、第三期……净赚不赔啊!”胡总拍着宁越的肩膀不无醋意的说。
    今天年景似乎特别的好,一开门喜鹊便在枝梢叫,全是喜讯,件件事顺心如意,上半年公司成功上市,下半年成功进军地产界,想到如日中天的事业,宁越笑了,笑的相当“憨厚”!
    有一点,他与养女小田非常相像。两父女在不熟的人面前都特别少话,所以宁越给大部分人留下的印象相当好,看起来非常实在。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宁家是精明在外的宁夫人说了算。
    对于这个工程,宁越夫妇是精打细算过的。宁氏陆陆续续可以调动的全部现金,以写字楼和工厂设备做抵押向银行借贷,只要节省着用,刚刚够做完头期的工程款。目前首先要做的是招兵买马和采购,上次吃了二判的亏,差点周转不宁,这次两夫妻踢掉二判直接拉工程队进场,自己虽然辛苦点看紧盘数,省下中间利润环节用到第二期第三期……资金相对会松动的多。
    签完约第二天起,宁氏中层以上全部管理人员开了动员大会,全公司所有部门收支为房产工程让路,抽调一个总经理两个副总去地盘负责统筹,刊登报纸大篇幅招聘人才。
    第三天,来自各地区的包工头带着民工们进场搭起工棚;推土机、挖掘机、起重机开进去了,泥头车凌零深夜不停进出灯火通明的工地,各种建筑材料采购报价单如雪片纷会。
    太过顺利的事情,总是令人有些担心。果然……开工没两天,宁越遇到难题—买不到钢材。
    准确的来说,是没办法大量采购到钢材。
    “没有钢材怎么打地基,怎么筑墙?你有本事像人家那样用竹子混凝土盖房子,我们可不是盖三五层,是盖三五十层,出事会掉脑袋的!”
    “问题是真的买不到钢材!”
    “怎么可能?”他龙颜震怒:“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钱买不到东西?你难道没跟那些代理商厂家说过,我们要的不是三五吨,是三五千吨!”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地方在拼命盖房子?每家钢材厂订货都订到明年底的产量,所有代理商都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又送礼又喝酒才挤个一两吨,我就是如来菩萨也变不出来这么多钢材啊。”负责查购的副总碰了太多钉子,里外受气,也夘上了:“宁总,你觉得我连这么简单的话也不会说,那我就只能辞职不干了。
    “不干你就辞职走人!”宁越怒火中烧,觉得一定是这个副总办事不力,马上调换自己的姐夫唐荣管查购。唐荣以前是个修车的黑手,沾妻弟的光在宁氏混了个管理层,对宁越倒是忠心耿耿,问题在于忠心归忠心,改变不了钢材市场缺货的事实。
    通过各种门路手段弄来的钢材,就像打点滴一样吊着,完全保证不了已经破土动工的工程运作,宁越夫妇这下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紧张的寝食难安。
    “要不……进口?”姐夫自以为提了个不错的主意。
    “你是人头猪脑吗,进口?!中国是钢材出口大国,你居然叫我进口?你知道进口的税和运费要贵多少吗?”人怎么能蠢成这样?难怪宁越泼口大骂。
    唐荣觉得委屈,寄人篱下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也就勉强将就着过吧!
    眼看再采购不到钢材地盘就得停工,突然有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老板上门推销说不但有货,而且要多少有多少!宁越夫妻抱着怀疑态度接见了这位年轻人。
    何鹏年轻,但非常沉稳,颇有大将之风。
    “市场上不是没有钢材,而是你们没找对人。南方钢材市场本来就是垄断经营,没有熟人领进门,你们瞎摸乱撞没上当受骗已经不错了!”
    “谁垄断的市场?”
    “这我当然不能说。”何鹏笑到:“不过我上半年签了笔钢材合同,如果宁老板感兴趣,我以每吨高于市场两百块的价格转卖给你,唯一条件是先付款再提货。”
    两夫妻快速交换眼神,宁夫人开口问:“何先生,我不是怀疑你,但以册资金才三十万的小公司,怎么可能签得到那么多的钢材合同。”
    “我的确就签到了。第一次可以先给你们点信心,明天开五百万到期支票让财务等在银行,我让人送五百万货来,看到货的时候立即过数。”何鹏自始自终不急不缓,说的头头是道。
    宁越心里火速算了笔账,如果停工一日的损失是多少,成千工人的薪水要发,保险要缴,银行利息要还……死马当活马医,估且相信这个年轻人,万一他拿不出东西,钱还没过户,自己也没啥损失。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人居然真有通天本事,第二天就运了五百万钢材过来,令宁越夫妻喜出望外,连忙叫卸货。
    何鹏拦住了:“等等……我的原则是收了钱才交货。”
    “好,过数,立即过数。”宁越阴了好多天的脸总于放晴,招呼宁夫人:“阿黎,马上打电话叫财务过数。”
    何鹏年轻虽然不大,办事却极为踏实稳重,见宁夫人打过电话后并不轻信,过几分种亲自向银行求证款项到自己户头,才挥挥大手令司机卸货。
    “何先生……”宁夫人见他要走,急追两步:“既然做开生意了,大家不如坐下来聊聊后面的合作……”
    “宁夫人,我们的时间都宝贵,多余的话不必说,我保证你要多少有多少钢材,你只要做到两点:一、价格比市场价高两百一吨;二、先给钱再提货!”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宁夫人纵横商场多年,还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人,气得脸都绿了。等他走后,跺着脚咬牙彻齿:“你等着,掀地三尺找到那个垄断市场的公司,我就不信真给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钳制住!”
    可地皮来没得及掀开三尺,宁氏已经不得不主动登门求货。这一求成了祸……
    由来建筑市场都没有现付货款的先例,宁氏因为缺钢材开了道付现金的口子,不知哪里开始乱起风声,说“隆兴”和“宁氏”财务状况严重有问题,所以才买不到钢材;
    水泥、红砖、石灰……马上登门,通通都要求现付。
    唐荣顶不住了,只有向宁夫人求救。宁夫人气急败坏:“哪有盖房子现付过的?这城里大大小小几百个发展商,谁不是给三分之一欠三分之二?跟他们说做就做,不做拉倒!”
    本来是亲戚间很私密的对话,唐荣也不会这么没分寸就向下传,偏偏不知怎的,这番原话只字不漏透了出去,更加令人确信两家公司的财务问题并非空穴来风……宁氏不是塙了大半年的上市没成功,最后寇氏占股才搞掂的吗?!钱的事……不好说!
    马上有供应商退出不干了,精壮黑实的东北汉子往公司里一坐:“给你们十天时间结完数,结不完老子就天天来坐。”
    其它的供应商一见矛头不对,纷纷聚头商量:“现在工程才开始,钱就有问题了,要是盖到一半说没钱不盖了,或者公司破产了,咱们的款找谁要去?这样不行,咱们得去跟老宁讲,要不给现钱,要不咱们都不干了。”
    宁越闹心的嘴都歪了,好,要现金是吧?干脆一次性把钱都给你们了,也不要你们供货了,重新找一批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十几家供货商同时被换掉的事传得满世界沸沸扬扬,业界搞不清底细,第一次相当踊越的招标会,第二次居然门可罗雀。无论宁氏派出去的副总怎么谈,建材界各位老板像是全体达成默契,宁氏要货可以,先拿钱来!
    黑色商旅车中由机场驰出向市区一路迅驰,寇凤鸣眯着眼靠在后座,令人猜不出他有没有留心听安娜在电话里零零碎碎汇报。
    十几天,不过分别十几天;
    一石击起千层浪,宁小田爆发惊人小宇宙!
    论手段,也许不够狠决;
    论思绪细密,经年在宁夫人身边目染耳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沉默而冷静地编织出一张大网,甚至将在商场打滚多年,日日跟在身边的安娜都瞒过去了,令人刮目相看!
    原来__老虎不发飙,容易被人当做是hollekitty。
    他猜到她的手段,只是她的技巧有些出乎意料的完美。
    宁越夫妇,你们猜到布局者的意图吗?
    小田半躺在贵妃椅上翻看厚厚一本财经杂志,印刷精美的铜版纸上,不时跃过几张熟悉的面孔,旁边印满密密麻麻貌似深奥的理论数据观点;其中股市的那版,更是诸多专家名人们发表预测见解,结论一致看好明年大市。
    开锁声,寇凤鸣推门而入,首先闯入视线的,是她腿上两个巨大夸张的夹板。刚刚在电话中已经得知宁小田病了一场,安娜解释说:“已经好了很多。”这个样子算是好很多,不好的时候会是怎么样……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寇凤鸣心里不舒服,甚至有些气恼:“我才离开两个礼拜,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
    “差不多快好了,过两天拆完夹板能下地走路了。”宁小田也躺了许久,起身撑起拐杖想给自己倒杯水,没想到才站起来就被寇凤鸣一声爆喝:“干什么?快躺下!”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拐杖脱手丢掉。惶惶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令他神情如此激动。
    寇凤鸣扔下手中行李,箭步冲到小田面前:“快躺下,要什么叫我去做,伤筯动骨一百天,养不好变成跛子怎么办?”
    有这么严重?小田将信将疑想从寇凤鸣面上探究出什么讯息。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对宁氏动的那些手脚?老实说,她有些心虚......
    “我想……喝水。”
    寇凤鸣小心翼翼扶她坐下:“别动,我去倒。”说完马上去厨房拿杯子,周到的调好水温在唇边试过才递给她:“现在天气冷了,你身体又不太好,要改掉爱喝凉水的习惯。”
    “嗯”
    射灯从吊顶天花打下来,正好照在寇凤鸣面上,风尘仆仆不掩俊美的五冠凝集着溢于言表的关心爱护。令她有种温暖的错觉……他总是容易给自己这种错觉,从认识的第一面,结婚的教堂里,新西兰的星空下……都像现在这里产生温柔的错觉。几乎错以为……像适度热水一样温暖的爱真真实实存在。他知道她逃不过温言软语的关怀,这些平常却又体贴的感情,是她终生对家庭,对感情的渴望。她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有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比正常人更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怀与注意。不过是错觉……可是,真的很像,很像!
    从落地窗望出去,满城灯火璀璨,充满节日气氛,将海湾一汪幽蓝深海,都染成红红黄黄好不热闹的颜色。今晚是平安夜,西方人最重视的节目,像中国年一样,大家纵在千里之外,也会不辞辛劳赶回家中团聚。所以……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转数小时车,这种赶路的身心疲劳,小田也曾经历过。他走时承诺要回来陪她过圣诞,所以他赶回来了。
    我们都生活在缺乏诚信的时代,遵时守约为美德,便足令人感动。
    一个是赶了半个地球路的男人;
    一个是大病末愈身体慵懒的女人;
    爱恨交集纠戈、情仇错综复杂。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浪漫气氛。他进房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丝质睡衣,挤在她背后侧躺下,一抹若有若无的清香飘入鼻息,女人的湿热的腰肢纤细柔软。赶了无数钟头工作交通的寇凤鸣,终于放松身体,短短片刻松懈,呼吸声已经逐渐深沉。室内温度相适,安静中流转说不清的情愫......像达成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他和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物质上极尽纵容,从满衣柜的名牌服饰,到不加节制的信用卡消费,已经足足可见一斑。
    若没得到他的认可与协助,对宁氏的计划不可能如此进行的如此顺利。
    事实上,他也在尽力给她自由,除了爱情那一隅不容忤逆。
    小田望着他满意的睡靥,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那年春节,温哥华大雪,他也是这样赶到加国陪她过年,两人窝在沙发里睡了一夜。原来......两个人有这么多回忆,好的,坏的,甜的,辣的,快乐的,痛苦的......多少有些乱,理不清头绪,分不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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